阮青鋒不住的磕頭一直到頭破血流才擡起來:“臣罪該萬死,臣當死于陛下一怒,當死于甯人刀槍,當死于海水之中,但臣不該死于讒臣誣陷,臣萬死不能贖罪,可臣若是如此死了更對不起陛下對不起戰死北疆的萬餘将士,臣祈求陛下,準臣死于沙場。”
阮騰淵居然笑起來:“你想死于沙場就死于沙場,回來殺朕幾個臣子做什麼。”
阮青鋒再次叩首:“臣還想領兵,把屈辱還給甯人,臣願立軍令狀,若下一戰不能盡滅甯人水師,不能屠戮甯地十城,臣願赴死。”
“你本就該死,朕為什麼還要把十萬将士交給你去賭?”
阮騰淵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兵部尚書阮青鸾:“你給出的主意?”
阮青鸾下跪:“臣不敢。”
阮騰淵盯着阮青鸾,阮青鸾便開始磕頭,片刻之後也額頭帶血。
阮騰淵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說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殺幾個人朕便無人可選了?又或者是你們知道自己必死所以先帶幾個所謂的仇人一起下去作伴?”
阮青鸾阮青鋒姐弟隻是磕頭,他們很清楚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
“你們犯了錯啊。”
阮騰淵擡起手揉了揉眉角:“犯了錯總是要受罰的,可是朕又确實想看看你們姐弟兩個發了狠的樣子,這樣吧,朕就準了你們的請求,你們姐弟一起出征,阮青鸾為水師大将軍,阮青鋒為副帥,朕把十萬水師交給你們把臉面找回來,既然你們想死的有尊嚴些,朕就給你們這個尊嚴。”
他看向阮青鸾:“可是人犯了錯,怎麼辦?”
阮青鸾深吸一口氣,起身,忽然從一名侍衛手裡将刀奪過來,那侍衛臉色大變,可是再想搶奪已經晚了,阮青鸾大步走到弟弟身邊,一隻手按着腦袋,一刀将他耳朵切了下來,她将耳朵撿起來走回到皇帝身前,跪下,雙手捧着那隻耳朵:“暫代頭顱。”
阮騰淵皺眉:“輕了......朕幫你想個法子吧,傳旨下去,阮青鸾阮青鋒九族之内,十四歲以下的孩子都殺了,無論男女。”
都殺了!
阮青鸾的肩膀顫抖了一下,叩首:“謝陛下。”
十四歲以下的孩子都殺了,就算他們姐弟倆把這一戰打回來,勝的體體面面,未來家族也完了。
阮騰淵起來,看了看那隻耳朵,捏起來舉高對着太陽,忽然張開嘴把耳朵塞進去,嚼了兩口啐掉:“一股子恥辱的味道,滾......若在戰敗了,朕就讓你們所殺之人的親朋好友生吃了你們姐弟的家人。”
他轉身往宮裡走,手往後指了指那個被阮青鸾奪走了佩刀的侍衛,立刻有幾名侍衛上去将那人按住,一刀剁掉了腦袋。
阮青鸾面無表情的将那把刀拿起來在自己臉上割了一下,血流如注。
她畢竟曾是皇帝的妃子,以往出她蒙面,這一次,她不願意蒙住臉了。
這也就是在求立,在大甯?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記得
南方水鄉的夜晚比北方要安靜些,算計着日子雖然已經過了立春,可北方依然冰天雪地,如今孟長安所在的北疆一場雪下來能幾天幾夜不停,北風的呼号聲猶如戰角吹鳴,而平越小鎮的夜安靜的像個睡美人,讓人覺得輕輕親吻她的額頭都會把她驚醒,那是罪過。
小鎮子裡的百姓們大部分已經睡下,月明星稀清風和暢這夜裡大被而眠,想來多會有幾番好夢。
張柏鶴坐在院子裡看着天空出神,他在想若是明天殺了沈冷之後會不會有幾分失落?然後想到那個叫孟長安的家夥還活的好好的,自己的未來還會有一陣子不寂寞。
雲醒也沒睡,他坐在屋子裡喝酒,吩咐過手下人不要打擾自己,而這戶人家本來的主人在拿了他十兩銀子之後很識趣的去了偏房休息,正房讓給他,酒是這戶主人的糙米酒,喝着味道甜中帶苦。
他比張柏鶴要考慮的更多些,畢竟一個隻想着飛黃騰達一個想着君臨天下,睡着的沒睡着的都有好夢,這可能便是現世安穩。
拿了風聞堂的銀子之後就要帶着隊伍離開坎縣了,雲周山裡那個營寨看似易守難攻可有水路暗通,當初糧食就是走水路運過去的,他相信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人知道那地方,以大甯廷尉府的手段查出來也不是有多難的事,他早就已經想好了,如意縣是個好地方,那裡有一大片水澤,隻要攻破縣城搶走府庫裡的錢糧帶着隊伍進水澤去,建造水寨山寨,大甯的水師哪裡有時間去對付自己,求立人就夠他們鬧的了。
正想着這些忽然聽到了敲門聲,不管是雲醒還是張柏鶴就都不由自主的煩躁起來,正沉浸在自己最美妙的幻想中突然被打擾,這感覺真的很讓人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