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道人笑起來:“紅酥手一夜之間幾乎肅清所有蠢蠢欲動的江湖暗道,沒人敢動,所以葉流雲就覺得安全起來。”
“沒那麼簡單。”
荀直微笑道:“那可是葉流雲,若他那麼容易殺,哪裡輪得到我們來。”
“先生,可他今夜必死。”
光頭道人似乎對荀直欽佩之極:“有先生神機妙算,他插翅難逃。”
“這裡是長安城。”
荀直低下頭看着茶杯裡冒起來的熱氣:“若是在長安城之外,我有十成十的把握,可在這裡,即便到了今時今日我也隻不過有六成,天子腳下啊......況且他還是天子的人。”
這個長安城裡,知道流雲會東主是葉流雲的人不多,雖有人猜測可無人證實,荀直知道,是因為有太後那邊的人給他足夠精準的消息。
“風泉兩部,歲寒三友。”
荀直看向另外五個人:“該你們了。”
五個人起身,默不作聲的離開,雖然他們坐在那的時候一言不發,可整個茶館裡的人都覺得這裡他們在的時候氣溫驟降,這盛夏時節,五個人放佛連空氣都能凍結。
五個人離開之後,那些看似正常閑聊的人卻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氣,屋子裡邊又多了幾分悶熱。
“那五個人可行?”
光頭道人問。
荀直搖頭:“不行。”
葉流雲的馬車順着大街一直往前走,不緊不慢,馬車裡面裝飾之奢華令人歎為觀止,坐在這車廂裡幾乎感覺不到颠簸,而且隔音極好,外面大街上的來來往往都會變得像是遠去的聲音,隻有熟悉葉流雲的人才知道,他習慣了在車裡睡覺,他有很多個家,可自從創立了流雲會之後他不管是在什麼地方都睡不踏實,哪怕床再柔軟舒适,哪怕地方也足夠安靜。
他自己或許都不記得了,他已經有多久沒辦法在床上入睡,反而是在稍顯颠簸的車廂裡會入睡的輕易些。
白牙坐在葉流雲對面,手始終放在面前的東西上,那東西看起來那像是半扇門闆,外面裹着一層一層的白色棉布,于是總是會讓人覺得不太吉利,可這東西對于他的敵人來說,從來都不是吉利的。
兩個人之間還隔着一個矮桌,桌子上有一個小小的空酒壺,酒壺旁邊是吃剩下的幾粒花生米。
“放松些。”
明明之前還發出微微鼾聲的葉流雲卻在此時開口說話,把白牙吓了一跳。
“放松?”
白牙忍不住問:“東主的意思是,今夜不會再有人動手了?”
“不。”
葉流雲依然閉着眼睛:“我的意思是,今夜終究是有人要動手,也許是一撥人也許是數不清幾撥人,既然終究要來,别讓自己繃的那麼緊,放松些等着就是了。”
白牙深呼吸:“東主說得輕松,若是在酒樓裡不出來他們或許還不敢輕舉妄動,偏偏東主想要回去,這一路上我若是放松了可能會死的莫名其妙。”
“高估了他們。”
葉流雲嘴角微微一勾:“大甯之内,能殺我的人就那麼多。”
“那,大甯之外呢?”
聲音很大,白牙距離葉流雲那麼近自然不用大聲說話,所以說話的根本就不是白牙,說話的人在車頂。
于是白牙立刻抓起來他的門刀,身子沖天而起直接撞碎了馬車車頂沖了出去,那人什麼時候落在車頂的?是不是因為之前有一陣風稍稍大了些,以至于趕車的車夫武藝不俗卻居然沒有任何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