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貼崖小路,亡六十一人。
再至山頂,亡四人。
若要下去,隻能以繩索綁住山上石頭,山頂沒有樹木,大石頭又沒那麼多,石頭小了自然挂不住人,王闊海看了看最大的那塊石頭邁步過去:“我不能讓給你們,因為我現在還不能死,窦先生說,我若必死,當死于戰場之上。”
墜崖者,一百二十七人。
至山崖下,餘兵不過三百六七。
三百餘人,從天而降。
戰場上,沈冷一刀将面前的求立士兵劈死,身子不由自主的搖晃了一下,他的力氣都幾乎耗盡,可想而知他手下的士兵,往唐寶寶那邊看了一眼,見唐寶寶始終以黑線刀厮殺不見再用那條大槊,沈冷便知道唐寶寶也已近極限,他舞不動那條長槊了,劈一刀出去,身子都會踉跄幾步。
“吹角,回城寨,讓木牆上弓箭手切斷求立人的隊伍。”
沈冷回頭喊了一聲,卻發現負責傳令的親兵已經倒在血泊之中,身上中了至少六七箭,有一箭正中心窩。
于是沈冷嘶啞着嗓子咆哮一聲:“撤回去!”
唐寶寶聽到沈冷的呼喊也開始後撤,戰兵組成的陣線緩緩後退,他們退回去之後才看清楚地上躺着多少求立人的屍體,也能看清楚有多少大甯戰兵的屍體。
“怎麼辦?”
唐寶寶靠近沈冷看了一眼,他知道這樣的反沖鋒可能是最後一次了,士兵們體力枯竭,那不是吃一頓飽飯就能補充回來的。
“守下去吧。”
沈冷低聲:“唯有共存亡。”
唐寶寶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好,唯有共存亡。”
就在這時候忽然求立隊伍後邊呼喊聲起,似乎是來自最後邊的船隊,然後求立人正在進攻的隊伍忽然就慌了,居然都顧不上不追擊退回去的沈冷和唐寶寶。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神之中看到疑惑。
城牆上,忽然響起進攻的号角聲,那是下令全軍進攻的号角,激戰兩日,如今水城内的大甯戰兵已經不足七千,敵軍尚且有八萬餘,是誰下令吹響号角?
與此同時,戰鼓齊鳴。
沈冷看向唐寶寶:“是我軍中主簿窦懷楠,将軍信他嗎?”
唐寶寶問:“你信他嗎?”
“信。”
“那我就信。”
唐寶寶将砍出了缺口的黑線刀揚起來:“不過是再殺一次。”
撐不住了。
可不是甯人,是求立人。
沈冷和唐寶寶一左一右帶着人沖出去的時候,求立人的反應顯然沒有之前那麼兇悍,戰争打到這個地步,其實拼的更多的是毅力,是精神,還有信仰,窦懷楠說,這是拼信仰的最後時期,接下來拼的則是人多。
木牆上沖下來的大甯戰兵好像在身體裡還藏着另一份體力似的,突然爆發出來的戰鬥力讓求立人位置畏懼。
求立人船隊最後,隻顧着往前看的求立人沒有注意到三百多狼狽不堪還人人帶上的大甯漢子從斷崖上跳下來,他們本該精疲力盡才對,他們從斷崖上順着繩索下來,繩索又不夠長,偏如此卻人人如狼似虎。
這些殘狼殘虎搶奪了一艘求立戰船,然後一頭撞在另外一艘戰船上,高呼大甯援兵殺來,明眼人一看便知不可信,可求立人的精神已經臨近崩潰,這一陣殺一陣喊,最前邊攻城的求立人隻看到後隊亂了,又聽到殺聲,哪裡還有勇氣,紛紛後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