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4頁)

死士都已經派了出去,她無欲無求,若能為她兒子報了仇,那麼與老爺兩個人便是客死異鄉又何妨?聽聞東疆那邊山清水秀,臨海又開闊,葬在那邊倒也不錯,都是老人了,怕死,終究得死,死之前把未了事去做完,走的時候便無遺憾。

她看向門口的時候,身邊的貼身侍女煥采便一直安安靜靜的站在那,夫人經常這樣發呆,一坐就是半日不動,她便一直都在身邊陪着,安靜的像個假人。

“身邊可還留了人?”

夫人問。

煥采垂首:“留了幾個得力的。”

“華紫氣是不是以為須彌彥死了?”

“是。”

煥采垂首:“華紫氣這個人是個養不熟的狼,當初夫人把他送去東海之外學刀術,歸來之後便越發的跋扈,他始終看不起須彌彥,須彌彥自然也看不起他,兩人之間矛盾漸深。”

“須彌彥是個可用的,也知道分寸,這二十年來我養的死士唯有他一個讓我放心安心,至于華紫氣,他既然已經相信了須彌彥用死來為他摸清楚了沈冷的刀有多快,接下來的事也就無需多盯着,他自己就會去,他會殺了沈冷來證明他比須彌彥強。”

夫人沉默了一會兒:“現在須彌彥是個真真正正的死人了,隻有你我還知道他活着,知道在闊海縣城外死的那個是假的,是時候把須彌彥調回來,讓他跟在老爺身邊,東疆一行,陛下怕是要動念,陛下一念,天下無人可阻止,最起碼得保證老爺活下來。”

“是。”

煥采問:“華紫氣呢?”

“他一定不會去殺韓喚枝。”

夫人哼了一聲:“和東海之外那些蠻夷學了些刀術也學了回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東西,他以為這所謂的聲東擊西的辦法是東海那些蠻夷創造出來的,媚外到了這種地步,留着有什麼用?他若是殺了沈冷,那自然有人殺他,他殺不了沈冷,也會為别人創造出機會。”

夫人緩緩閉上眼睛:“老爺在做的是治天下,家中事就不要再讓他分神。”

她擺了擺手:“你也去吧,離開長安。”

“奴婢哪兒也不去。”

煥采擡起頭:“奴婢的命是夫人給的,夫人在哪兒奴婢就在哪兒,若是這次老爺和夫人在東疆出了什麼事,奴婢就為夫人和老爺報仇。”

“你個丫頭!”

夫人歎了口氣:“怎麼會有這麼執拗的性子......罷了罷了,你留在我身邊吧,别想着什麼報仇,這本就不是和陛下之間的仇恨,也沒有仇恨,老爺當年要謀的不是天下而是權臣,老爺也從來就沒有對大甯起不忠的念頭,縱然老爺當年成了,他也會始終都是大甯的臣,内閣啊......小事可決,大事呢?”

夫人緩緩道:“老爺隻是不想被人左右,傾畢生之才,小事可決,大事也可決,問山問水問四季,隻是無需問别人。”

煥采聽不懂,她隻是覺得自己是夫人的人,夫人說什麼她就聽什麼,所以她這樣的人最容易相信别人的話,卻不去深思,那所謂的不謀天下謀權臣不就是謀逆?沐昭桐要做的可是殺皇帝,他與夫人兩個,都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未央宮,保極殿東暖閣。

皇帝坐在那已經一個多時辰,終于肯站起來活動一下雙臂晃晃脖子,老院長路從吾和大将軍澹台袁術對視了一眼,然後老院長伸手,澹台袁術有些無奈的從身上翻出來一張銀票不情不願的放在老院長手裡。

“你們這是做什麼?”

皇帝好奇。

澹台袁術歎道:“臣與老院長打賭,陛下會多久站起來活動一下,臣說一個時辰,老院長說至少一個半時辰。”

皇帝楞了一下:“你們拿朕來打賭?”

老院長和澹台袁術連忙垂首:“臣不敢。”

“都做了還說不敢?”

皇帝哼了一聲,走過來看了看老院長手裡那張銀票,似乎是看不清楚,伸手拿起來仔細看,發現是一張五十兩銀子的,他把銀票塞進自己懷裡,拍了拍,然後在身上翻來覆去的找了好一會兒,除了剛搶的那張銀票之外再一個銅錢都沒有,于是招手讓代放舟進來:“取二十五兩銀子給老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