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對于百姓們來說,這是一個大瓜啊,産自沙地,無籽,還甜如蜜的大瓜,若是不議論兩句心裡着實憋得慌,就好像舒服極了就要哼哼兩聲,若硬憋着不哼出來,總覺得差了點什麼。
“咱們這個東疆的大将軍啊......”
靠窗那個位置,幾個文人模樣的人壓低聲音在讨論着,其中一人小聲說道:“着實跋扈了些,這也就是在東疆,陛下怕也忌憚他那蠻橫的刀兵,若是在長安,陛下會容得他如此放肆?”
“我看這裴大将軍真是心懷不軌了。”
“你小聲些!”
有人提醒。
“我倒是不怕他。”
那文人挺起胸膛:“我是大甯的百姓,是陛下的臣民,又不是他裴亭山的百姓裴亭山的臣民,我怕什麼?他敢那般放肆冒犯聖駕,難道我還不能罵他?!”
他同伴連忙捂住他的嘴:“你能你能,你當然能,可你也别這麼大聲。”
被捂住嘴的書生一把将同伴的手拉下來,哼了一聲:“我倒是想看看這姓裴的還能張狂多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東疆是陛下的東疆!他難道就不是陛下的臣?”
李逍然聽着這些話嘴角微微揚起,開心的很。
進了那空着的雅間坐下來,點了一壺最貴的蓮心,能稱之為蓮心的茶尋常百姓自然喝不起,這茶細如絨絲,品相差一些的一斤要一萬八千芽,極品蓮心,一斤要兩萬四千芽。
八樣精緻點心,八樣幹果,八樣鮮果,桌子上很快就擺滿,擺盤也極講究,看起來并不雜亂,二十四盤配茶的小食若是擺的亂七八糟,怎麼對得起那麼貴的蓮心茶。
“你們出去吧。”
李逍然擺了擺手,示意雅間裡兩個身穿嫩綠色長裙的少女出去,若在平日裡,說不得要與這兩個模樣清秀帶着些小家碧玉氣質的女孩兒多聊幾句,可今日要見的人比較重要,他也不敢胡亂放肆。
等了大概一炷香時間,一個帶着帽子壓低帽檐的人推門進來,身後跟着一身布衣的荀直。
李逍然連忙起身,微微俯身一拜:“見過将軍。”
那戴帽子的人随手把帽子挂在一旁衣架上,抱拳回禮:“拜見世子。”
這人看起來三十歲左右模樣,身材中等不胖不瘦,瞧着不像個武夫,也不像個文人,穿一身布衣走在大街上絕不會被人多看兩眼,圓臉,濃眉,說不上醜也說不上英俊,他若挑個擔子便像是販夫走卒,可若是認識他的人卻都知道,這瞧着和氣人畜無害的家夥可是八刀将裡最狠厲的那個,暗地裡都喊他一聲笑面虎。
他叫肖綿湖,與他綽号倒是般配的很,多半這綽号也由此而來。
“肖将軍能賞臉過來,我真是開心至極。”
李逍然一臉的謙卑,按理說以他身份,自然不必對一個從四品的将軍這般逢迎。
“世子太客氣了。”
肖綿湖拉了把椅子在李逍然身邊坐下來:“不知道世子有什麼吩咐?世子也知道陛下就在朝陽城,今日刀兵換我當值,若非是世子要見我,換做别人我是萬萬不能來的,世子有什麼話不妨直說,我還要趕回去領兵巡戒。”
李逍然看向荀直,荀直對他微微點頭。
李逍然打開随身拎來的包裹,從裡邊取出一個木盒放在肖綿湖面前:“初次見面,也沒帶什麼像樣的禮物,這小物件還請将軍收下。”
肖綿湖也不客氣,伸手把木盒拿過來,大大咧咧的當場打開,一點兒也不顧及自己體面不體面。
打開看了看,盒子裡沒其他東西,全是銀票,粗粗估算怎麼也有個大幾千兩,他嘴角立刻勾起來,看着比剛才親近友善的多了。
将盒子放在自己一邊,肖綿湖笑道:“世子何須如此客氣?有什麼事想讓我辦的,隻管吩咐就是。”
李逍然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隻是遊山玩水到了此處,我平生最仰慕的自然是大将軍,隻是想着大将軍軍務繁忙我怕是無緣相見,而大将軍手下,我最敬重的就是肖将軍你,也沒什麼要緊事,隻是想見見将軍,别無所圖,能與将軍聊聊,飲兩杯茶,足矣,足矣。”
荀直在旁邊笑着說道:“将軍軍事繁重,哪裡有時間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