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第2頁)

太安逸。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同理,由勤入懶易,由懶入勤難。

安逸的久了,就會變得堕落。

太醫推開門進來的時候沈冷正在屋子裡背着手蛙跳,已經不知道跳了多少圈,大汗淋漓的,看到太醫進來沈冷随即起身,随便抹了抹額頭汗水:“先生又該給我換藥了?”

太醫連忙道:“陛下說,一日一次不能少,沈将軍啊......這個,你好歹也得躺在床上啊,你這樣大量的運動,對傷口恢複太不好了。”

沈冷歎道:“我要是再不蹦蹦,下次你來傷口都愈合了。”

太醫都想捂臉。

好歹換了藥,沈冷再一次躺在床上,腦子裡就不得不想到東疆的局勢......裴亭山跋扈剛愎是早就知道的,未見之前,卻不知道他如何跋扈剛愎,到了東疆之後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管裴亭山叫裴瘋子,哪裡是因為他當初帶着九千刀兵赴長安一件事,而是因為他大部分時候都是瘋的。

一個瘋子,做出什麼事來都沒有人奇怪,比如他當初下令東疆靠近朝陽城的六郡地方官,每年拿出來相當于上交國庫稅賦的一成交給刀兵,要交給國庫的當然不能少,于是這六郡百姓就不得不每年多交一成,這自然不是大甯治民之道,地方官府也當然不敢随便給,于是将裴亭山告到了陛下那,這種犯忌諱的事他都敢做,更過分的事也未必做不出來。

可是沈冷堅信陛下說的那句話......四疆大将軍,沒有一個會造反。

既然如此,那陛下在做什麼?

陛下讓他住進了行宮之中,又讓刀兵後撤二裡,難道防備的就不是裴亭山?

就在這時候外面有人推門進來,這種不敲門就進來的人自然隻能是陛下,沈冷連忙從床上起來俯身施禮,皇帝随意擺了擺手,看起來像是有些勞累的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水呢?”

沈冷連忙跑過去泡茶。

“朕真是荒廢的太久了,今日事少些,打了一趟拳,又想如你那樣跑幾圈,結果累的氣喘籲籲。”

皇帝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你小時候就這麼能跑的嗎?”

沈冷點頭:“是,臣小時候就指着跑。”

皇帝本想多了解一些沈冷小時候的事,說者無心,忽然間反應過來沈冷從七八歲開始做苦力,過了十歲就開始扛着麻包往碼頭跑,不跑他就不能生存。

皇帝心裡微微一緊,轉移了話題:“跑跑出一身汗還是有些好處,朕的肩膀脖子皺巴巴的疼,打了一趟拳跑了幾圈明顯好多了......”

他說這話,可腦子裡不由自主的就出現了畫面,一個光着腳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扛着一個比他還要大的麻包艱難的往碼頭那邊跑,每一步跑出去都有汗水在揮灑,皇帝眼神恍惚了一下,似乎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小男孩跑起來的時候血糊糊的腳底。

不敢再想了。

“你小時候一定沒有太多時間玩。”

皇帝招手:“代放舟,去取一盒子珍珠來,挑着圓的。”

守在門口的代放舟連忙跑出去,心說陛下這又是要重賞沈将軍了,沈将軍真是好福氣好運氣,也不知道為什麼陛下就看着他那麼順眼,可越是這樣代放舟越明白,自己應該和沈将軍保持足夠的距離,太祖遺訓現在還在未央宮保極殿東暖閣牆上貼着呢,後宮的太監若是和朝臣走的太近,那是要砍頭的。

越是陛下看重的人,内侍就越是要故意拉開些距離,代放舟知道那樣完全斷開關系也不好,若即若離,時不時讓沈将軍記得自己,而陛下又不會覺得自己和沈将軍走的親近,那才最好。

沈冷也在想着,自己是無功不受祿,什麼也沒做,陛下這又要賞珍珠了,還是一盒子珍珠,還得挑着又大又圓的給,沈冷腦子裡也出現了一個畫面,他用陛下賞的一盒子珍珠給茶爺做了一個霞披,珠子綴的一顆挨着一顆,走路都反光,亂七八糟的反光,往四面八方反,那架勢一定美極了,到了晚上拿燈火依照,那肯定更美。

這審美......

後來沈冷想了想也不能那樣,不然的話茶爺出去逛街,别人還以為她是蚌精......

不多時,代放舟捧着一個木盒跑進來,木盒裡裝的都是珍珠,大大小小,大的能有近乎一個雞蛋那麼大個,小的也有手指肚那麼大,皇帝把盒子接過來看了看,覺得數量還可以。

“謝陛下。”

沈冷已經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