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忽然問了一句。
一瞬間,代放舟的汗毛都炸了起來,陛下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問這樣一句話,難道不是要告訴他以後你就滾回家裡去吧......他這樣的人,一旦被逐出宮的話回到家裡還能做什麼?在陛下身邊的時候人人敬之,離開了未央宮,他一個太監,怕是在人們的口水裡活不過多久,就算四鄰友善,他什麼都不會啊。
“陛下饒了奴婢吧。”
代放舟又開始磕頭。
“嗯?”
皇帝楞了一下,然後醒悟過來為什麼這家夥怕成這樣,他笑了笑說道:“朕沒有趕你出宮的意思,昨天朕想起來過年大家都團圓着,唯獨你們這些在宮裡伺候着的人想團圓也沒辦法團圓,所以朕着内務府給你們每個人家裡都送去一份年賞,你家裡雙份。”
代放舟擡起頭,一瞬間眼睛就紅了:“奴婢,謝陛下。”
“起來吧。”
皇帝低下頭繼續批閱奏折:“順路讓沈冷進宮來,茶顔就不要來了,在家好生養着。”
在家好生養着?
代放舟心思多靈動,立刻就明白了陛下的意思,既然是在家好生養着,那自然是平安無事。
出了宮門的時候就看到外面跪着的人還在哭嚎,嗓子都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可誰也不敢停下來,大内侍衛就在一邊守着,到了這一刻誰還不明白自己的處境,停下來?停下來就沒準又加一個抗旨不尊,那就不是掌嘴三十的事兒了。
代放舟出宮的時候,從浣衣坊那邊也有人出宮去倒髒水,運水的馬車到了宮外溝渠處停下來,車夫活動了幾下,然後趁着沒人把一個信封藏進旁邊的一塊石頭下。
他離開之後沒多久就有人來,翻開石頭把信打開看了看,似乎是信上有什麼東西看不懂,看完了之後原封不動的把信又放了回去。
這人離開之後找了個偏僻的地方藏着,等到又來了人将信取走他才離開。
沈冷進宮。
茶爺一個人在家覺得有些無聊,随即去了她在東城的胭脂鋪子和綢緞鋪子,給兩位大人婚禮準備的喜服已經做好了,她不放心,想去看看有沒有什麼瑕疵。
沈冷進了未央宮的時候天色已經快黑下來,再過不了多久宮門就會關閉,在夕陽餘晖下,他加快腳步,想着這時候陛下宣他進宮可别耽誤太久。
東暖閣。
皇帝看了行禮的沈冷一眼:“事情經過朕已經清楚了,你可知錯?”
沈冷:“臣知錯。”
“你那态度哪裡像是知錯的。”
皇帝白了他一眼:“茶顔有了身孕,你怎麼還能讓她動手?!”
沈冷一怔,然後讪讪的笑了笑:“原來是這個錯啊,那臣是真的知錯了,隻是茶兒那般性子當時若攔着她,怕是會氣壞了,氣壞了豈不是比動手還要可怕。”
皇帝居然點了點頭:“說的也有理。”
這哪兒像是君臣之間的對話。
皇帝指了指對面椅子:“滾過去坐着說話。”
沈冷哎了一聲,慢慢的在地上趴下來,然後翻滾着到了椅子那邊,扶着椅子站起來欠着屁股坐在那,皇帝都看愣了,看怪物一樣看着沈冷,此時此刻心中可能有那麼一絲絲的懷疑,這傻家夥真的是朕的孩子?朕根骨裡一定沒有這麼傻的的東西,一定沒有......
“朕讓你來,要說的剛才也說了,茶顔的身子要緊,以後你也少帶她出門,讓她安安心心在家裡養着,你在長安的這段時間她就住在自己家裡,年後你離開長安,朕就讓珍妃派人把她接進宮。”
沈冷:“臣遵旨。”
皇帝:“茶顔在宮裡的吃穿用度,老規矩,還是從你俸祿裡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