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求立皇帝,如今兵敗已不可逆,朕現在也已明白,甯軍之威,非朕麾下可比,但......朕既然為帝王,便應有帝王之待,朕聽聞,大甯皇帝陛下從不殺敵國之君,朕願降,便是做俘虜也不是尋常俘虜,朕也想去看看長安,看看大甯的皇帝陛下是什麼模樣。”
黑暗之中,肩膀上血迹斑斑的阮騰淵緩步走下來:“難不成,你們還怕一個亡國之沈冷手裡的鐵胎弓慢慢放下來,那支還有血痕的鐵羽箭斜指着地面。
阮騰淵走到大甯戰兵對面停下腳步,看了看沈冷:“剛才發箭的就是你?”
沈冷沒回答。
阮騰淵沉默片刻:“那剛才假扮朕的禁軍校尉闖入城關,斬落吊橋的又是何人?朕想看看,那是什麼樣的勇士。”
海沙回答:“也是他。”
阮騰淵楞了一下,點頭:“理當如此。”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仔仔細細的看了看沈冷:“他們都已經沒有殺意,因為朕已經投降,可你眼中殺意還在,似乎已經不是大甯與求立之間的仇恨戰意,而是私仇?”
沈冷忽然笑了笑:“你剛才說想去見見陛下?”
阮騰淵嗯了一聲:“想去見見。”
“陛下應該也想看看你是什麼模樣。”
沈冷緩緩将鐵胎弓擡起來:“然後剮了你,所以何必那麼麻煩?”
鐵羽箭破空而出,在那支羽箭刺進莊雍身體相同的位置擊穿了阮騰淵的身體,阮騰淵一聲哀嚎,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因為這一箭太快太狠太兇,箭穿過他的身體,他居然隻是微微搖晃了一下,感覺到劇痛的那一刻,箭早就已經戳進他身體後邊另外一個求立人身上。
“我不想帶着殺意回去見我的孩子,不殺你,殺意不瀉。”
沈冷将鐵胎弓遞給陳冉,緩緩抽出背後的黑線刀。
海沙微微皺眉:“沈将軍,三思。”
沈冷微微聳了聳肩膀,邁步走到阮騰淵身前:“陳冉!”
陳冉大步過去,一把抓着阮騰淵的頭發往旁邊一拽,阮騰淵的身體向一側猛的歪斜過去,就在這一刹那,沈冷的刀落,刀光從上往下仿若一道霹靂,炸亮夜空。
噗的一聲,血液噴灑。
人頭被直接斬落,陳冉抓着那顆人頭高高舉起:“求立,國滅!”
沈冷将黑線刀插在地上,從陳冉手裡接過來那顆人頭:“陛下想看你,未必等于讓你看陛下,看你的人頭也一樣,保存的好了,送到長安還依稀可見面目。”
海沙看着那個殺神,背脊上有陣陣寒意。
他一直都覺得沈冷是個親善溫和的人,現在才明白,原來如他那般,也是睚眦必報。
傷他在乎的人,他就是兇神惡煞。
海沙下令一把火燒死了上萬求立難民,在他自己看來,都不及沈冷這一刀更兇。
就在這時候洪照他們幾個從山洞裡走出,躲在裂縫裡逃過火海吞噬,史當将沈冷的黑線刀也帶了回來。
求立都城。
沈冷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莊雍,又看了看還握着莊雍手的沈先生:“老夫老妻,熱乎熱乎得了,咱們還得趕路回去,挺遠的呢。”
沈先生白了他一眼,看向莊雍:“好好休養,等你身體好些,陛下應該就會派人把你接回去了。”
“不能回去。”
莊雍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你回去之後代我對陛下說,什麼時候大破黑武,什麼時候我再回去,南疆三地,諸事未平,我回去是辜負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