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的。”
韓喚枝連眼皮都沒擡,看着手裡的卷宗語氣平淡的說道:“你的東西,用過一次也是你的,誰也不能碰。”
商九歲笑起來。
他走出書房,突發奇想:“如果我把你的窗簾扯了,你會不會發脾氣?”
“會。”
“那你發脾氣會做什麼事?”
“買個新窗簾。”
商九歲再次笑起來:“唔~”
他回到那個小院裡洗了澡換了衣服睡覺,似乎一個人闖入長恒車馬行并不是一件多了不起的事,當然他是真的不覺得有多了不起,從他離開雲霄城之後,唯一能讓他在乎些的對手隻一個甄軒轅,那也是唯一一次他會偶爾回想起來的戰鬥。
除此之外,都很無趣。
少年人背劍入江湖之前都會很興奮,覺得自己就要闖蕩,一定會異乎尋常的熱血,一定會異乎尋常的壯闊,江湖是每個人的江湖,每個人都是主角,隻是每個人也都是别人故事裡的配角,所以生死富貴身不由己,初入江湖也會去想在闖蕩江湖的過程中自己會遇到什麼樣的敵人什麼樣的朋友,會期盼會幻想。
商九歲不會,在商九歲看來,不管是什麼樣的敵人都沒關系,反正都是不如他的敵人。
他才不會去期盼在江湖中闖蕩會遇到多有趣的事多有趣的人,因為有趣的人一直都在他身邊,再有趣莫過于韓喚枝,再無趣莫過于葉開泰,年少時候的韓喚枝可不是現在這樣一副在别人面前始終冷冰冰的樣子,那個家夥小時候瘋起來什麼壞事沒幹過。
商九歲靠在床上,腦子裡所有的回憶都是雲霄城的那一群少年。
廷尉府,刑房。
韓喚枝推開門進來,刑房裡的廷尉連忙俯身施禮然後退到一邊,胡吾被挂在牆上,肩膀上穿了兩個洞,鐵鈎子勾着肩膀,兩隻腳上還鎖了鐵鍊,看起來模樣有些凄慘。
韓喚枝在胡吾對面坐下來,并沒有急着開口問什麼,他打開手裡的卷宗翻看,找到想看的那頁停下來:“商九歲以為我沒有察覺到你們,其實我隻是還不想動你們罷了,有些話也無需遮掩,不動你們長恒車馬行是因為還不知道你們如何與另外的線聯系,所以始終隻是盯着。”
啪的一聲,他把卷宗合上。
“上午你出門了一趟,不得不說你的警惕性很高,我安排的人身手遠不如你,所以跟了兩條街之後被你甩開,你去了什麼地方我不知道,知道的就是知道,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沒必要诓你。”
韓喚枝看着胡吾的眼睛:“不過很巧,一個時辰之後你出現在裕福當鋪,我的人剛好在那附近,或許是因為你遇到了什麼無法解開的難題所以心神有些恍惚,你的戒備心也就低了些,所以你并沒有察覺到我的人。”
韓喚枝問:“我說了很多,是想告訴你,你一直都在廷尉府的人眼皮子底下,你需要我再把審訊的流程走一遍嗎?”
他站起來走到胡吾面前,擡着頭看着胡吾的眼睛說道:“你也可以撐一下試試看,你隔壁的刑房裡有個人選擇撐,大概已經撐了半個時辰,很了不起,若你不服輸的話就嘗試一下。”
“是誰!”
胡吾的嗓子裡艱難的擠出來兩個字。
“還不知道本名,現在用的名字自然是假的,不過裕福當鋪這個名字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所以是誰你心裡有數。”
韓喚枝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又站住,想到了什麼似的,嘴角微微勾起來:“你左邊刑房裡的鄰居應該你也認識,就因為他所以我才能知道你的車馬行有問題,不過這個人雖然算不得一個男人,卻撐的比誰都久,到現在為止隻供出來一個車馬行。”
他擺了擺手:“把那位鄰居帶過來給他看看。”
廷尉府的人随即應了一聲,不多時門外鎖鍊響動,有個人被兩名廷尉架到這間刑房裡,看起來被折磨的好像已經沒了人樣,披頭散發,身上也都是血迹,應該能看出來他之前的日子并不好過,在廷尉府的刑房裡不管是誰又怎麼可能會好過?
被架進來的人艱難的擡起頭看了看,第一眼看到的是韓喚枝,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然後視線随着韓喚枝的手指轉移到了牆壁那邊,他看到了被挂在那的胡吾,他看到胡吾之後并沒有什麼詫異也沒有什麼震撼,甚至覺得理所當然。
“你們終究忍不住了?”
那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