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淡淡的說了三個字,轉身上了馬車。
當沈冷的車隊慢慢離開縣衙門口,婁虎一下子好像被抽空了力氣似的,不知不覺間,渾身上下都已經被汗水濕透。
扣着吧?
扣着吧。
這三個字來來回回的在婁虎的腦海裡回蕩,他咬着牙看着沈冷離開的方向,許久許久之後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讓人散了,你們守好家,我要去一趟賢城求見海沙将軍,這個沈冷......”
他搖了搖頭:“是回來鬧事的。”
車隊順着官道離開仰明縣,馬車裡,沈冷看向茶爺歉然的笑了笑:“是不是覺得我殺心太重了?”
茶爺搖頭:“軍務上的事,我不懂,可我知道你做的一定有道理。”
沈冷揉了揉茶爺的頭發:“希望能讓婁虎明白過來,進而讓更多人明白過來,我不想一回來就和海沙那邊鬧得太僵,我殺心重,是因為有人覺得莊雍老了,也覺得莊雍廢了,所以可欺,欺莊雍?”
他的視線看向窗外:“我的殺心可以更重。”
第七百零二章
召集
南屏城。
沈冷的車隊在城門口停下來,守城的士兵看到了水師戰兵的戰服,可是也要盤查才能放行,陳冉将自己的鐵牌摘下來遞給城門口的校尉:“大将軍可在府裡?”
那校尉看了看鐵牌,肅立行禮:“見過将軍,大将軍在府裡的,這是巡海水師的将軍鐵牌,将軍是?”
“陳冉,沈将軍的親兵隊正。”
陳冉把鐵牌拿回來,沈冷和茶爺也已經下車,沈冷将自己的鐵牌遞給校尉,那校尉看過之後有些懵:“真的是沈将軍回來了?”
“回來了。”
沈冷拍了拍那校尉的肩膀:“步行進去吧,看看這地方,要在這生活一段時間了。”
就在這時候一輛馬車從遠處過來,在路邊停下,兩個親兵打開車門,扶着莊雍從馬車上下來,當沈冷看到莊雍的那一刻就愣住了,不知道為什麼的愣住了,一瞬間,腦子裡莊雍的形象和面前這個看起來有幾分蒼老的男人竟是無法重合在一起。
那時候在南平江水師大營裡的莊雍,猶如飽學大儒一般的氣度,風度翩翩,那時候的他是軍中第一儒将,而如今,身材瘦削,顴骨稍顯吐出,兩鬓斑白。
上一次見到莊雍的時候他還沒有康複,沈冷以為過去這麼久了,再見到莊雍的時候他應該已經恢複了往日的風采,然而這一刻,沈冷的心裡好像被刀子割了一下。
就是這個男人,待他視如己出,這個男人曾在北疆創造了以幾千兵力硬生生拖住黑武數十萬大軍的神話,回到長安是潛心讀書不争不搶的文雅君子,重新出山之後就一手打造出來大甯如今百戰百勝的水師,也是他靠一己之力穩定海外三地......還是他,如英雄垂暮一樣被人輕視,那些年青一代的水師将領們更崇拜作風狠厲激進的海沙,對他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敬畏。
沈冷緩緩吐出一口氣,就是這個老人,正在面臨前所未有的困局。
少年人無助是傷神,老年人無助是傷心。
傷神可補,傷心難補。
“我回來了。”
沈冷舉起手搖了搖。
莊雍也舉起手搖了搖,笑起來,臉上便有了光彩。
沈冷走到莊雍身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然後撇嘴:“是不是納妾了?”
莊雍也撇嘴:“我都什麼年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