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的同伴拼了命的沖過來,眼睛血紅血紅的,隻想把同袍救出來,抓着他的兩條腿往外拉了一下,噗的一聲,壓在下邊的戰兵身體裂開,小腹以下被拽了出來,上半截身體留在了巨石之下,也許已經沒有什麼上半身了。
救人的士兵跌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半截身子,臉色蒼白。
其實,大甯戰兵最少打的就是守城戰。
砰!一塊巨石落在城牆上,一個士兵被直接拍在石頭下邊,石頭在牆上滾出去,下邊的人大半截身子變成了肉泥,石頭滾出去多遠,血迹就有多長。
“我已下令堵住四門。”
程芳春大聲喊着:“你們應該都清楚,這裡已經不是窕國的地方,是大甯的國土!戰兵沖鋒開疆拓土,戰兵守城,寸步不讓,與此城共存亡!”
“與此城共存亡!”
第七百二十七章
最後的尊嚴
巨石從天而落打在城牆上,城磚在一瞬間被擊碎,飛出去的碎石比弩箭還要兇,有人直接被巨石砸死,有人被尖銳的碎石擊穿了脖子,可是日郎國的攻城隊伍卻遲遲沒有上來,大甯軍人的堅守沒有換來公平一戰的機會,隻有巨石無休止一般砸落。
城牆上的守軍被壓制在那,預備隊的人則在城内看着兄弟們飽受摧殘卻無法登上去支援,就算是能上去支援又怎麼樣呢?隻不過是換來下一批戰死的名單。
而就在這時候,甯軍才明白日郎國皇帝建造那座行宮的目的是什麼。
也許,這并不是日郎國皇帝瓦西裡的本意,而是被人慫恿,甯人并不知道慫恿他建造行宮開放講解禅經的人正是伽洛克略。
他當時一本正經的對瓦西裡說:“陛下,我們不是來開戰的,為了表示我們無心一戰的誠意,陛下不如建造一座行宮,然後對窕國百姓開放,請德高望重的僧人講解禅法,這樣一來就會換得窕人的信任。”
瓦西裡本就是個不靠譜的,伽洛克略的這個提議他欣然接受,在修建行宮之前,伽洛克略就不斷派人出去向四周百姓宣講,說日郎國的皇帝陛下要攜衆僧講法,連甯軍都被欺騙,可是現在呢?醒悟的太遲了,修建行宮的巨石,是為抛石車所準備。
大量的石頭變成了兇器。
在戰場上直面敵人從來都沒有退縮過的大甯戰兵,從來都是以一種摧枯拉朽之勢将敵人擊潰的大甯戰兵,在這一次卻變得無能為力。
巨石落下無窮無盡一般,然而擊不垮大甯戰兵的鬥志,被擊垮的是城牆,終于,城牆承受不住接連不斷的打擊有一部分開始坍塌,碎裂的城磚和夯土猶如泥石流一樣滾落下來,一塊巨石砸在缺口一側的牆上,這一下加速了城牆的坍塌速度,大面積的城牆開始墜落。
“吹角。”
伽洛克略放下千裡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又一次,靠着他發明的戰術将敵人的城池攻破了,如果他手下不是日郎人而是他的安息勇士,此時黑色旗幟應該已經快要插在那座城的城牆上了。
随着号角聲響起,被驅趕着的日郎國軍隊潮水一般朝着須臾縣縣城沖了過來,密密麻麻的,從高處往下看猶如一片蟻鼓!”
從廢墟裡爬起來的程芳春嘶啞着嗓子喊了一聲,可是戰鼓都被砸碎了,他往四周看了看,地上都是碎裂的石頭和殘缺不全的屍體,第一批登上城牆的士兵損失大半,戰鼓壞了,傳令兵不知道戰死在何處,程芳春使勁兒晃了晃腦袋,在廢墟之中尋找号角,可是哪裡能那麼輕易的找到。
城外的敵人越來越近,程芳春扶着殘缺不全的城牆站起來,深吸一口氣,擡起握着橫刀的右手,刀身在胸甲上敲響。
砰,砰,砰......不遠處有人站起來,與他一起用戰刀敲打着胸甲,一個又一個的士兵從瓦礫中站起來,他們灰頭土臉可他們并沒有膽寒,他們也并不狼狽,這敲擊胸甲的聲音比似乎比戰鼓的聲音還要大。
聽到了那一聲一聲的悶響,城下的預備隊開始瘋狂的往城牆上沖,士兵們在碎裂的磚石下在同伴的屍體下将硬弓和羽箭撿起來,缺口很大,比城門的寬度還要大的多,坍塌下去的城牆形成了一個斜坡,日郎人順着斜坡可以直接沖上城牆,所以程芳春站在這,每一個大甯的将軍都知道,身上的将軍甲不是讓他們有資格站在士兵的身後作戰,而是必須站在士兵的身前。
哪裡最危險,身穿将軍甲的人就要出現在哪裡。
還能用的弩車被士兵們轉動過來對準城外,一支一支重弩呼嘯而出,那是大甯戰兵的尊嚴。
噗!
一個日郎國士兵胸口被小腿粗的重弩擊穿,他不由自主的向後倒退,後邊的同伴也被刺穿,重弩在密密麻麻的軍隊裡劃出來一段線,雖然并不是很長,可這一段線上的人全部被穿死。
然而能用的弩車太少了,一座小小的縣城,城牆上安裝的床子弩本本來就不多,經過将近兩個半時辰的抛石車洗禮之後還能用的隻剩下三四架,城牆外的敵人那麼多,三四架弩車根本不足以形成震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