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綱哀嚎着往下掉,不遠處那黑甲将軍縱馬而來,人還在六七丈外,手中黑線刀脫手而出,一刀黑光閃過,噗的一聲把落下來的咄綱釘死在樓車木頭上,黑線刀深入木樁之中,咄綱的心口處隻留了一個刀柄。
人如長虹,馬如飛龍。
第八百四十九章
第一戰的尾聲
沈冷将咄綱從樓車上扔下去之後就再沒多看一眼,他轉身朝着樓車上那面黑武中軍大旗過去,黑線刀從半空之中劈落,刀子帶着一道雪亮的痕迹将旗杆斬斷,中軍大旗往一邊歪倒,大旗一倒猶如閃崩,沈冷左手伸出去一把将旗杆抓住,然後朝着樓車下邊一擲。
樓車下,縱馬而來的孟長安到了,他從大黑馬上跳下來,大步走到樓車跟前抓住自己的黑線刀往外一抽,血流如注,咄綱還沒有完全氣絕,眼皮耷拉着卻想使勁兒擡起頭看孟長安一眼,孟長安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人扔出去,咄綱落在地上,不偏不倚,孟長安把他扔出去的地方正是那面中軍大旗掉下來的地方,咄綱的胸口都被戳出來一個大洞,無論如何是活不了了。
黑武人這邊的中軍大旗一倒,甯軍士氣大振,從四面八方殺過來的甯軍加起來其實也沒有黑武北院大營的兵馬多,可戰場上,一旦打出來氣勢,勝局已定。
這浩大的一片戰場啊,雙方加起來近五十萬大軍厮殺,那是一種何等慘烈的場面。
三十萬黑武北院大軍敗了。
甯軍在追殺殘敵的時候,消息也到了格底城冰湖行宮。
斜靠在躺椅上的沁色聽手下人彙報完消息,隻是微微點了點頭,對于北院大營的戰敗她早就已經想到了,完全沒有出乎預料,甯帝是何等的雄才偉略,若沒有必勝把握甯帝會親自到這邊來?咄綱是個将才,可他的對手不是孟長安也不是沈冷甚至不是裴亭山,而是大甯的皇帝。
沁色和孟長安在一起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的詳細打聽過關于甯帝李承唐的事,孟長安卻從來沒有對她多說過什麼,于是沁色又想别的辦法,盡可能多的去了解大甯的皇帝陛下,當她大概知道了皇帝這半生經曆後,長歎一聲......她知道,這必将是黑武與大甯格局的轉變,這轉變就在于大甯有李承唐而黑武沒有。
不管是她大哥闊可敵完烈還是她弟弟闊可敵桑布呂,比起李承唐來差的不是一星半點,那是幾乎無法逾越的巨大差距,此消彼長,大甯在國力上反超黑武已經是不争的事實,這一戰之後,黑武必将全面落後于甯。
“孟長安怎麼樣?”
沁色收回思緒,淡淡的問了一句。
“沒有得到孟将軍受傷的消息,我們的人在戰場遠處觀看,看到了沖擊北院大營中軍的正是孟字大旗,不久之後中軍大旗被砍斷,除了孟将軍之外,沖擊北院中軍的還有沈将軍。”
手下垂首道:“屬下退回來的時候厮殺還沒有結束,不過北院大營敗局已定,甯軍已經開始分開切割北院大軍的陣列,幾十萬人被切割成了無數的小塊,不過畢竟那是數十萬人的大戰,估計着到明天都不一定徹底結束。”
“我知道了。”
沁色擺了擺手,沉默片刻:“取筆墨紙硯來。”
手下人連忙去取了筆墨紙硯,沁色坐直了身子,沉思片刻後說道:“我要給大甯皇帝陛下寫一份賀信,你派人送過去。”
手下人一怔:“這,不妥當吧......畢竟,畢竟我們也是黑武人,黑武北院大營被甯人所破損失慘重,這個時候我們按兵不動已經會被過人诟病,若再寫一封賀信過去,一旦甯人宣揚出來,殿下在黑武還如何立足?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罵殿下,百姓們也會罵。”
“你以為是我真的想寫?”
沁色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甯帝親至,做主的就不是孟長安也不是沈冷了,那兩個人念在與我私交可能還會有所照顧,可是甯帝不會照顧我,此時此刻我再沒有一個态度表明出來,以甯帝的手段,必将下令将行宮夷為平地,甯帝就算是想留着我以做後用,又何必給我自由?他完全可以揮軍滅我行宮,然後把我帶回去軟禁起來,他隻是需要一個活着的黑武長公主,我在他手裡比我在外面對他來說更好,他到現在還沒有對我動手,隻是因為他給自己兩位愛将面子罷了。”
沁色親手寫了一封賀信,封好之後遞給手下:“你先等等,再帶過去一件東西。”
她起身到了書櫃那邊,拉開抽屜,從裡邊取出來一個很精緻的盒子:“這是象征着我黑武長公主身份的金印,你一塊送過去呈交給大甯皇帝陛下,希望他可以放我一次......我不喜歡這種寄人籬下的感覺,一點也不喜歡,可此時此刻在人家屋檐下,就要低頭。”
手下人也是長歎一聲,将金印接過來,帶着沁色的親筆信和金印快步離開。
息烽口,土城。
勝負已分大局已定,皇帝将手裡的鼓槌遞給旁邊的親衛,代放舟連忙搬了一把椅子過來放在城牆邊上,皇帝坐在那看着遠處平原上依然還沒有結束的厮殺,心裡暢快的不得了,這一戰來勢洶洶但結局在他預料之内,一戰而定黑武北院大營,接下來就能全心全意的去對付最難啃的黑武南院大營。
那才是真正的對手。
“派人去請裴亭山上城來。”
皇帝吩咐了一聲,然後又看向代放舟:“去準備酒菜,朕要與大将軍在這城頭以大戰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