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第6頁)

散烏雲,

見月生。

高歌漫遠,

盡弓弦,

戰鼓長震槊長铮。

西疆的月,總是顯得有幾分荒涼,也不知道為何,在西疆看月似乎比在長安看月要顯得大一些,也顯得明亮一些,站在西塞城牆上遠望塞外,仿佛月下會有一道一道的孤魂從地下鑽出來,飄蕩在寒夜之中,依然着甲胄,依然持兵械,似乎在尋找着敵人,也在尋找着自己。

西疆的戰事,好像從來都不能和北疆比,所以大甯的百姓提起邊軍,多半想到的也是北疆邊軍,非但熟知北疆大甯的邊軍隊伍,如鐵騎,也熟知黑武人的邊軍,如乞烈軍如大威天狼九字營。

可是提到西疆,除了西疆重甲之外,其他的也不太清楚還有什麼,因為曆次和西域人開戰,大甯從來都是碾壓之勢,每次都赢的輕松每次都赢的快速,以至于讓大甯百姓們都産生一股西疆無大戰的錯覺。

可是放在大甯開國初期西疆戰事之慘烈遠超北疆,大甯剛立國,北疆隻有一個黑武不服氣,西疆這邊不服氣的多如牛毛,大大小小的番邦哪個都沒把剛剛統一中原的甯放在眼裡,他們以為中原内亂是他們争奪大好河山的最好機會,群狼一般從西往東撲過來,中原江山錦繡,他們視為盤中肉。

開國公之一唐安臣臨危受命,帶領唐家十三個少年将軍,領六萬虎,至邊塞,殺群狼。

唐家一門兩個開國公,另外一個曾打下楚國近一半的疆土,而這位開國公,則将西域狠狠的掃了一遍。

說西北唐家榮耀,正是這一門兩國公打出來的榮耀。

如今的西北被烙印上了談九州的印記,這印記也是打出來的印記。

邊關西甲城,城中有一座很高大的雕像,是為開國公唐安臣的雕像,已經過去數百年,有些西域部族的老人依然在講述着他們從上一輩,上一輩從上上一輩,就這樣口口相傳下來的故事。

那年西域初平,大将軍唐安臣卻不歸道府城,而是常住在西甲城中,有人問他為何還不回去,大将軍說:陛下讓我把西域人打怕,何為怕?我坐在西甲城,他們不敢擡頭看,這便是怕。

那年剛剛打下來的西域小國還沒有完全整治好,各地仍有頻繁叛亂,這邊幾千人聚集便會殺官奪糧,那邊萬餘人聚集便敢稱帝自立。

有人來報,大将軍唐安臣便走到地圖前問何處造反?報信的人連忙在地圖上指一指某處說這裡,于是大将軍便會取炭筆在所指之地畫一個圈。

“何處人亂,何處不留人。”

皆殺。

之後多年,大将軍坐在西甲城裡,果然沒有人敢往東擡頭看。

月落日升,西甲城,大将軍談九州站在開國公唐安臣的雕像下看着,他每年都會來,有時候一次有時候會有三五次,西甲城裡處處都會讓人想起這位為大甯平定了西北的功勳之臣,談九州與手下人曾說過,現在的邊軍,所有人都是站在了唐大将軍的肩膀上,所以不要以為你們看得遠,那是因為有唐大将軍把你們舉的高。

“我不會讓西疆矮下去。”

談九州在雕像前灑了一杯酒。

“絕不會。”

他俯身一拜,然後離開。

西甲城城牆上,大将軍談九州走到城垛處,扶着城牆往外看着,城外遼遠,近處是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地,可再往遠處就是一片黃沙,這似乎是一種大自然賦予的宣告,近甯者繁華,遠甯者荒蕪。

“大将軍。”

将軍楊麒麟快步過來俯身道:“屬下又去看了看,城内番市已經十去七八,還沒有走的都是我大甯的商隊。”

“派人安排他們盡快離開此地。”

談九州語氣平淡的吩咐了一聲。

“已經派人去了,可是那些商隊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