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會沒了,但迎新樓還在。
絕大部分流雲會的兄弟都被調派去了北疆,和葉流雲一塊走的,黑眼被調回宮裡繼續做他的大内侍衛副統領,每日除了當值之外就是坐在他自己的住所門口台階上發呆,誰叫也不理,像是丢了魂魄。
流雲會少年堂也已經不複存在,虞白發也跟着葉流雲去了北疆,整個長安城,一瞬間就變得有些動蕩起來,好在暗道上沒有了流雲會還有紅酥手,沒有人敢太放肆。
然而讓人擔心的是,一些這些年來頗有怨言的舊勳貴開始冒頭,他們這些年在軍中沒有什麼實權,做些見不得光的生意又被流雲會打壓,沒了流雲會之後他們開始逐漸活躍起來,原本流雲會控制的一些商行被人買了去,碼頭那邊的生意也開始變得混亂。
這種事本不該發生,可就是發生了。
又是天快黑,跪在肆茅齋外邊的二皇子看了看天色,起身,轉身往外走,有些踉跄。
皇帝看了看窗外的兒子,心裡很疼,但忍了。
他要看的第一件事,看的準了。
所有人都不敢為沈冷說話,唯獨二皇子來了,每天都來,除了第一天直接找到皇帝說之外,他就每日都跪在外邊,皇帝當然明白自己兒子的心思,第一天的時候二皇子有史以來第一次和皇帝吵架,那張臉憋的通紅,皇帝讓他離開,他從那天開始就在門外長跪不起,也不再說話,用這種方式在告訴皇帝......我不服氣。
珍妃宮裡。
皇帝邁步走進宮門,他沒有讓代放舟提前派人來知會一聲,所以進門的時候正在吃飯的珍妃和二皇子都怔了一下,珍妃起身相迎,二皇子放下碗筷,走到外邊對皇帝行禮,然後對珍妃行禮,轉身走了。
珍妃看着皇帝,皇帝微微苦笑。
“陛下怎麼突然來了?”
珍妃問。
“朕來是想告訴你,朕已經定了三個月後到太山,你準備一下。”
“準備?”
珍妃這次沒有說什麼,而是點了點頭:“好。”
所以皇帝心裡一震,隐隐約約的有些害怕。
“你......”
皇帝欲言又止,珍妃看着皇帝,像是在等他說什麼,可皇帝最終隻是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珍妃看着皇帝的背影,手微微發顫。
夜風微涼,皇帝出門的時候咳嗽了幾聲,加快腳步。
回到肆茅齋的皇帝進門坐下,晚飯還沒吃,肚子裡有些餓可卻沒有什麼胃口,代放舟見皇帝模樣有些不好看,連忙派人去傳禦醫進來,不多時禦醫就到了,皇帝繼續坐在窗口發呆,禦醫跪在那給皇帝診脈。
代放舟守在門口,這盛夏啊,夜裡好不容易涼快些,可是他卻覺得冷了,莫名其妙的。
禦醫出門的時候交代說,陛下應該是心裡有些積郁,讓代放舟看着些,别讓人再惹陛下生氣,然後就回去抓藥,代放舟想着誰會惹陛下生氣,怕是隻有陛下自己了。
長安城,柳條巷。
最裡邊的那個院子開着門,不過門外站着三四個年輕健壯的男人,院子裡邊燈火很亮,人應該不少,可說話的聲音卻很輕。
“時局要變了。”
坐在主位上的那個人身份尊貴,其先祖曾是大甯開國公之一,不過後來家族實力逐漸蕭條,到了現在整個家族之中入仕的不過四五人,而且沒有人做到三品,他叫徐少衍,祖上徐績,論軍功是僅次于唐匹敵的重要人物,立國之後先是被封為魯國公,後來又改封為唐國公,徐績被賜姓李,不過殊榮僅此一代。
徐少衍今年才三十六歲,正是想做事也能做事的年紀,奈何當今陛下和先帝李承遠不一樣,李承遠在位的時候有意重用舊勳貴家族,用以對抗沐昭桐,徐家也是在那幾年重新嶄露頭角,然而沒幾年先帝李承遠駕崩,當今陛下入主未央宮,當今陛下更喜歡用寒門出身的年輕人而非他們這些舊勳貴,所以剛剛擡頭之勢又被陛下壓了回去。
“沈冷這個人,牽一發動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