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這個人,牽一發動全身。”
徐少衍喝了口茶:“我前陣子派人打聽了一下,大概打聽出來一些事,陛下的意思是,最近這幾年那些寒門出身的人太得勢,得勢之後又不懂得隐忍,所以難免會有些跋扈,你們想想也理解,一群泥腿子出身的家夥,忽然之間有了權勢地位當然會放肆,就好像一群窮慣了的人突然有了些錢,難免買這買那的臭顯擺。”
一群人笑了起來,都面帶不屑。
“但是咱們不能太着急,也不能不着急。”
徐少衍笑着說道:“如果沈冷真的倒下去了,那就不是他一人的事,沈冷倒下去,沈冷那個派系的人就都得跟着遭殃,韓喚枝和葉流雲已經被陛下調離長安,這信号其實很明顯,可是我們不能貿然.....前些年太子殿下許諾要重新重用我們,奈何陛下不待見太子,他許了再多也沒用,現在不一樣。”
徐少衍道:“沈冷一倒,會有一大批人跟着倒,到時候軍中就會空出來許多位置,朝廷裡也會空出來許多位置,要我說,連賴成的位子都沒有那麼穩固了......還有就是東疆孟長安,沈冷隻要倒了,此人必倒。”
另外一人說道:“可我們捉摸不透聖意啊。”
對面的人點了點頭:“陛下的心思,實在不好猜,萬一我們這會兒做了些什麼惹怒了陛下,适得其反。”
“我知道。”
徐少衍往前壓了壓身子,聲音很低的說道:“可我還打聽出來一件事......陛下,身子好像不大好。”
衆人吓得臉色一變。
“所以啊。”
徐少衍嘴角微微一揚:“陛下這是着急給二皇子殿下鋪路呢,這個時候,我們得試探一下。”
他往後靠了靠:“如果陛下突然不在了,軍中,朝中,我們能拿回來多少就得拿回來多少。”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你保不住
徐少衍看了看身邊衆人:“當年大甯開國的時候,你我的祖上都有不可磨滅之功績,奉英堂的牌位現在還在那擺着呢,那是何等的榮耀,再看看你我現在的處境,說實話,我是無顔進祠堂面對列祖列宗,我不知道諸位是怎麼想的,我隻覺得愧對自己的姓氏。”
坐在他身邊最近的那個叫高明堂,其祖上也是大甯開國公之一,挨着高明堂的是高明陽,兩個人是親兄弟,說到祖上的榮耀,高家那會地位比唐家還要顯眼些,那時候大甯剛剛立國,太祖皇帝陛下的結拜兄弟唐匹敵跪在陛下面前,對陛下要對他封王一事堅辭不受,太祖皇帝無奈之下才改封國公,位列群臣之首,可是唐匹敵這個人太聰明所以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他被封公之後就請旨辭去所有軍職,舉家去了西北戍邊。
所以高家就顯得比唐家輝煌,不過那會兒高家的人也不高調,行事沉穩從不招搖。
除了唐家高家之外,最風光的莫過徐家,徐家祖上徐績是太祖皇帝身邊最重要的謀臣,雖是文人,也可提刀上馬,太祖皇帝麾下八大戰将他不在其中,可要論謀臣徐績當首屈一指。
奈何同人不同命,徐績因為功勞甚巨被太祖皇帝賜姓李,成為大甯第一任宰相,也是唯一一位宰相。
徐績為相治國,不得不說其才足以安邦,奈何到了晚年他越發覺得太祖對他的賞賜不夠,越發覺得自己與衆不同,為相十六年,前十年都可以說兢兢業業,後幾年不知道為什麼就變了一個人似的,非但貪墨了大筆銀子,而且竟然公然賣官,結黨營私,門徒遍及天下,更是将親信安插在各部衙中抓住實權不放,說權傾朝野也不為過。
太祖皇帝最初對他一再提醒,可他卻好像傻了似的完全不拿太祖的話當回事,以至于太祖大怒,奪其皇姓貶為庶民,交由廷尉府查辦,但太祖皇帝終究還是念及舊情,隻辦了徐績一人而沒有前連全家,甚至還将徐績國公的封好号賜給了其長子繼承,按理說徐績是大罪之身,一家不被牽連已經是法外開恩,其子嗣還能繼承國公之位足可見太祖皇帝對他的感情。
徐績的事出了之後,太祖皇帝去宰相制,改為内閣制。
徐家之下便是高家,其實說起來,高家在權勢上不如徐家是因為足夠聰明,高家祖上高真是太祖皇帝麾下八大戰将之一,為人謙遜謹慎,與唐匹敵私下裡關系極好,聽了唐匹敵的勸說嚴格約束家人,所以高家的輝煌得以延續百年。
之後高家接連出事,也算是家道中落。
隻是幾百年後,高家也已經很低調了,不過這低調可不是他們祖上時候的刻意低調,而是家中沒有能撐得起門面的人。
在場的這些人,除了徐家,高家之外,還有程家,趙家,盛家,雲家,耿家......無一例外,這些舊勳貴家族在當今陛下在位這些年來都被壓着,陛下最喜使用寒門出身的人,如開枝散葉天邊流雲這六個人都是,這就讓想重振家門的這些人變得很無力。
“試探?”
程方和看向徐少衍:“哪怕就算是試探對我們來說也是如履薄冰,陛下對沈冷的态度還沒有那麼明顯,你我都知道,現在陛下是要為二皇子鋪路,如果真如徐公所言陛下身體微恙倒是可以理解,陛下是等不及,可萬一不是呢?我們去試探,我們拿什麼試探?”
“自然不用我們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