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第4頁)

古樂看着目瞪口呆的于衙,拍了拍他肩膀:“别這個樣子,活動經費來資助一下?”

于衙眼睛微微發紅:“大人,我去吧。”

“你是百辦,我是千辦,所以輪不到你。”

古樂舉步往外走,剛要出門,外邊有個廷尉快步跑進來遞給古樂一封信:“耿千辦派人給大人送回來的信。”

古樂一怔,臉色頓時變得發白,他手微微顫抖着将信打開,裡邊隻有一張信紙,信寫的也很簡短。

“我去京都了,我知道,你必去,所以還是我去的好,我活在這個世界上,最在乎的是大甯,第二在乎的是你,所以不管是為了大甯還是為了你,我都要去,國事當前還能兼顧私情,很開心,你我從軍,不談兒女私情,等打完這一仗再談,好好談,我耿珊女子漢小丈夫,說話算話。”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圖個啥?

東疆。

沈冷坐在一片草地的高坡上,身邊放着兩個酒壺,一個空了,一個還有半壺,空了的那一壺酒是潑灑在地上,因為他身後就是須彌彥的墳。

消息已經從桑國傳回來,須彌彥的仇已經報了,李不閑此時在大營裡,醫官正在為他檢查,沈冷聽他說完大仇得報後自己走了出來,尋了兩壺酒,産自北疆的一杯封喉。

他坐在這已經有小半個時辰,其實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很早之前,在他還小的時候,他曾經問過沈先生,為什麼有的人在已故之人的墳前可以說那麼多話,明明人都已經死了,哪裡還能聽到什麼,沈先生說那些話不是說給已故之人的,是說給自己的,你看那些在墳前哭的越是傷心的,便越是不舍,越是矯情。

這個不舍又分成兩種,其一不舍的是人,其二不舍的是情,這個情說的不是兩個人之間的感情,而是活着的人的感情。

說那麼多話,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人的矯情。

沈冷問何解。

沈先生說,你看,許多話活着的時候不好意思說,羞于啟齒,或是有些勸慰的話不敢說,怕影響感情,總之這些話人活着的時候都不說卻在人死了之後說個沒完,那不是在告慰死者,是在告慰自己,你說矯情不矯情?

那時候的沈冷還不理解這些道理,這些道理未必是對的,那道理是沈先生自己的道理。

可是現在想起來,沈冷才發現自己原來也是個矯情的人,也發現很多事情不似沈先生說的那麼絕對。

比如遠嫁的女兒,到母親去世之後趴在墳前痛哭失聲,不停的說些什麼,甚至還有埋怨,未必是她在母親生前不想說不敢說,而是忙于她婚後的生活,忽略了這些,又或者是根本沒有經曆去顧及,人不是萬能的,人會忙于自己活着,忽略了别的活着的人,顧老不顧小,顧小不顧老,是人就有無奈。

老人去世之後,那些話自然而然就會說出口,也算不得矯情。

沈冷想着,自己應該算是矯情的,須彌彥自己說過,如果有一天他死在做正确的事的路上,那就不用遺憾也不用悲傷,他還說去北邊都沒死,也就沒那麼容易死了,于是沈冷就信了他,想着大概應該是這樣吧,李不閑說北方是須彌彥的兇地,結果須彌彥在北疆那般厮殺中都好端端回來了,命相一說,也就不可全信。

“你可能自己會覺得有些憋屈。”

沈冷長長吐出一口氣。

“我也覺得有些憋屈,若桑人是發現了你的身份然後精心布置也就罷了,你已經提防着這些,可你又怎麼可能提防桑人自己之間的争權奪利,憋屈.......”

沈冷端起酒壺喝了一口,然後笑:“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我特麼居然還是忍不住想哭,跟你說件事你不要告訴别人.......我其實挺愛哭的,尤其是小時候,受了委屈就會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哭,哭個沒完沒了,那時候好像除了哭也不能做些什麼,等到後來跟着沈先生學藝,然後便暗暗告誡自己,以後可不能再多哭,害怕不能哭,委屈不能哭,什麼事都不能随便哭,到了我後來領兵就更不能哭了,那麼多人看着我,讓他們知道其實我沒有看起來那麼強大,多丢人。”

他和空酒壺碰了一下:“媽的,給你倒快了,應該一口一口給你倒。”

沈冷喝了口酒後自言自語的繼續說道:“其實茶爺和沈先生看的還算準,他們說我骨子裡有些軟弱的東西,确實有。”

就在這時候沈冷看到茶爺從遠處走過來,于是他将酒壺裡的酒喝完,起身迎了過去,一邊走一邊說道:“投胎轉世去吧,還在大甯,别的地方配不上你,我以後再來看你。”

遠處,茶爺手裡捧着一把野花,走過來後放在須彌彥墳前,沈冷笑道:“他一個大男人,應該覺得你的花不夠豔麗。”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