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說老院長不操心朝政,可實際上如果老院長真的不操心朝政隻管着書院那一攤子事,甚至到後來人們說老院長純粹是仗着陛下的看重連書院都不管了,那麼為什麼陛下問及什麼事老院長都能對答如流?
說老院長沒能力隻是靠陛下關系的人,才是真的沒能力也沒眼界。
老院長需要時時刻刻保持思考,他知道陛下把他當精神依靠,然而這個精神依靠真的那麼好當?
剛出肆茅齋上了馬車,還沒有走幾步遠馬車又停下來,老院長還沒等他撩開簾子看看什麼情況,車簾子被人挑起來,一個身上些許汗臭味的人直接鑽進來。
老院長一看就忍不住歎了口氣:“多久沒回家了?”
進了車的賴成把自己蜷縮成一團找找安全舒服的姿勢,他看起來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換過衣服,在内閣那個房子裡摸爬滾打幾天,再不洗澡,屋子裡還有人抽着煙鬥,那味道自然不好聞。
百姓們會以為内閣大學士們有多光鮮亮麗,真要是讓他們去内閣裡看看,在内閣裡聞聞那味道,他們也許會驚訝的覺得一切都是假象。
“有十幾天了。”
賴成縮在那眯着眼睛回答。
老院長道:“攔我的車是有事?”
“沒事,純粹蹭個車回家,我要是回未央宮還得耽誤會兒,正好剛剛給陛下送奏折,知道先生剛要走所以追上來。”
老院長歎道:“堂堂内閣首輔大學士,你看看你這衣服,你這身上的氣味。”
賴成歎道:“南屏道那邊鬧了水災。”
他看了老院長一眼:“為這事,内閣争的不可開交,陛下讓内閣盡快議出個結果來,可是兩邊誰也說服不了誰,南屏道原來是求立這才歸順沒幾年,事實上也說不好有多歸順,求立人骨子裡有一些陰狠不服氣,如果不是大将軍莊雍壓的住,求立人隔三差五就會鬧事,即便莊雍大将軍在那,那些偏遠地方還是時不時的鬧出些動靜來,所以内閣一大部分人都說不該救,朝廷的赈濟,從長安發出到南屏道那邊損失就得有一多半,若是從平越道等地調糧赈濟,這事沒法開口,當初的時候這些求立崽子在平越道為非作歹殺人放火,仇恨怎麼可能解的開,讓平越道調糧......怕是縱然有朝廷調度也會故意拖延。”
老院長:“就為這事你就愁的胡子拉碴?”
“這是其一。”
賴成道:“其二,陛下打算讓内閣議一議刀兵向東挪的事。”
老院長的臉色一變:“為什麼?”
賴成道用兩隻手比劃了一個方框:“原來大甯這麼大,四疆戰兵東西南北鎮着,可是現在大甯不管是向東西南北都擴充了極大的疆域,陛下為什麼要建安西都護府,安南都護府,安北都護府?他把比劃的方框放大,四疆虎狼在原來的位置,都護府是一個大方框的框架,原本四疆虎狼是第一道防線,現在四疆的都護府是第一道防線。”
老院長明白過來:“所以現在的問題是,隻有東疆沒有都護府。”
“對。”
賴成看向老院長:“按理說,如果要設置安東都護府的話,渤海道那邊最合适,闫開松将軍鎮守渤海道,以他為安東都護府的第一任都護也沒問題,問題是陛下就是不打算設這個安東都護府,馬上就要對桑國動兵了,大家都猜着會不會将來滅了桑國後,在桑國設立安東都護府,可這不妥當啊。”
賴成道:“如果放在渤海道,與大甯相連,不算飛地,可若是放在桑國,若有什麼萬一的話支援很難。”
老院長搖頭:“安南都護府更遠。”
賴成:“先生,你不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老院長當然明白,所以歎了口氣:“陛下想把孟長安調走。”
“是。”
賴成有些無奈:“陛下雖然沒有明說,可我猜着大概如此了,陛下想把孟長安放倒渤海道或者是桑國,如果這樣一來的話......”
他後邊的話沒有說出口,可老院長也會明白,這才是賴成為什麼會說不妥當的原因。
這樣一來的話孟長安可就長期駐軍海外了,這事粗粗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别的,但是聯想到陛下這陣子依然還有打壓沈冷的意思,就能大概推測出陛下是要把孟長安放在更遠的地方以防萬一。
老院長看向賴成:“剛剛和陛下聊了幾句,陛下說以後想讓大皇子定居京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