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這句話靠在涼亭柱子上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很多秘密,不做皇帝都不知道,朕做皇子的時候不知道,朕做王爺的時候也不知道,原來大内侍衛處居然有明暗兩處,等将來長烨知道了應該也會吓一大跳。”
黑衣人俯身道:“陛下可沒有被吓一大跳,曆來都是暗處的人在新皇登基之後主動現身出來告知暗處的存在,可是陛下進未央宮的第一天就往房梁上看了一眼。”
皇帝聳了聳肩膀。
黑衣人忽然問了一句:“陛下,如果真的比試一下的話,臣能接陛下幾招?”
皇帝擺了擺手:“走吧走吧,??嗦。”
黑衣人笑起來,轉身離開。
就在他走出去幾步之後,皇帝在他身後說了一句:“你應該比朕差一點點,不多,隻是一點。”
黑衣人歎了口氣:“這些年,暗處真的很無聊無趣。”
皇帝道:“那就繼續無聊無趣下去吧。”
皇帝是親眼看過薛華衣的,可是連他都沒有看清楚,這倒也不是皇帝看人不準,而是薛華衣從湖見道進京述職的時候,陛下對他還沒有任何懷疑。
那是一個光鮮亮麗而又幹幹淨淨的人,沒有一絲污點沒有一絲過錯。
所以皇帝在聽沈冷講完宇文小策被殺的事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于是他安排暗處的人去石城看看。
看不清楚的人,本身就有問題。
皇帝在涼亭裡坐了好一會兒,回想起來自己第一天進未央宮的時候,在東暖閣裡他剛進一門就察覺到房梁上有人,所以他擡頭看了一眼。
就是那一眼,讓藏身在房梁上的暗處統領心裡吃了一驚,他跟随過三位皇帝,老皇帝任命他為暗處統領,第二任皇帝李承遠是在老皇帝臨終之前知道了暗處的存在,這兩前後兩位皇帝都有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他們會時常忘了暗處的人存在,因為暗處的人藏的太好了,完美的隐匿了氣息,以至于老皇帝和李承遠都會忽略。
而陛下不一樣,黑衣人時時刻刻都知道,陛下知道他在那,哪怕他換了個地方,陛下依然知道,陛下在東暖閣裡批閱奏折的時候,時不時會朝着他藏身的地方看一眼,那不是皇帝忽然想起來看一眼,而是他一個姿勢久了稍稍動一下的時候皇帝的察覺。
哪怕再細微,皇帝也能察覺。
一個幾歲就離開了皇宮的皇子,獨居在書院,他從小就學會了如何保護自己,而永遠都讓對手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是保護自己最重要的策略之一。
他從幾歲的時候就知道有人把他當成了威脅,所以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讓自己強大起來。
沒有人知道那個孩子每天在明面上嘻嘻哈哈嬉笑怒罵玩世不恭,卻每天晚上都在自己的房間裡苦練武藝。
風吹在陛下的身上,他的衣服微微擺動,頭發被風吹的有些飄揚,他起身離開。
而此時此刻,黑衣人已經回到了他熟悉的地方,他忍不住想着,其實陛下才是最适合做暗處統領的那個人吧,沒有人比陛下藏的更好,藏的更深。
陛下曾經和禁軍大将軍澹台袁術無數次對練,每一次都輸的完美無瑕毫無破綻,連澹台袁術都看不出來陛下是在讓。
黑衣人長長吐出一口氣,他實在想不到陛下這樣的人有什麼弱點,也實在想不到那些以為可以擊敗陛下的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
決戰到了
桑國水師後退之後,大甯東海水師向前推進了幾十裡,始終保持着壓制的态勢。
這一戰雖然拖了再拖,可不管是沈冷還是騰晖三餘都很清楚,決戰的日子已經近在咫尺。
桑國左中州島已經被甯軍攻入,消息送到水師的時候騰晖三餘大吃一驚,不過從現在第二次送過來的消息看,從北州島攻入的甯軍數量不過十幾萬人,而德牧川将軍的五十萬大軍橫陳在春野河南岸,以熟悉打不熟,以有利打無利,還是以多打少,這樣的話如果還不能守住春野河,那麼隻能說是德牧川無能。
既然不用擔心左中州島那邊,騰晖三餘就能全心全意的應對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