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地上的屍體,沒有一個人還能站着。
“殺!”
沈冷一聲暴喝,帶着他的親兵營又一次沖了上去,他和孟長安一左一右,順着被清理出來的地方擴大占領區域,在桑人驚詫的中,沈冷和孟長安已經殺進人群之中。
沒有一刻停止,刀刀到肉的那種聲音充斥着整個腦海,鑽進耳朵裡之後就揮之不去,一直都在腦袋裡轉。
終于,在弩陣車的協助下,甯軍又把陣地往前推進了大概二十丈左右,有了這二十丈,後續的隊伍又能湧進來一些。
别說甯軍士兵,對于沈冷和孟長安來說都很少打這麼硬的攻城戰,這不是在攻破城門之前的那種硬仗。
人是一種群體動物,群體聚集的時候情緒影響的速度要比傳染病快得多,比如勇氣,當他們帶着大勝之威往前疾沖的時候,連瘦弱的人也覺得自己天下無敵。
比如恐懼,當他們苦苦堅守的城被攻破之後,那種末日到來的恐懼會迅速蔓延,很多人在瞬間失去勇氣。
可是這次不一樣,哪怕是被弩陣車打過一陣之後,桑人還是很快就又撲了上來,他們似乎真的不在乎生死。
“小心點!”
孟長安忽然喊了一聲。
後邊的人這才注意到桑軍的戰術變了,他們拆下來數不清的門闆,窗戶,還有各種各樣的木闆,配合盾牌組成了一個沖撞群,不管前邊是什麼,他們低着頭頂着木闆隻管往前擠。
已經不是要厮殺了,單純是想把人都推出去。
慘烈的事在這個時候不斷的發生,随着禾木久一不斷的下令催促,後邊的桑人用肩膀頂着前邊的人後背往前推,這樣人擠人的情況下很多人都要堅持不住了。
因為在他們對面的甯軍,同樣也是一道堅固的堤壩。
甯軍在這邊擠,桑軍在那邊擠,中間的人最可憐。
在這瘋狂的氣氛之中,沒有多少人注意到有多少人是被活活擠死的,又有多少人是被活活踩死的。
桑軍這邊,有的士兵因為受不了被擠壓的那種痛苦下意識的往下縮,蹲下來的那一刻确實稍顯輕松,可是瞬間他占據的那個位置就被填滿,而他就是一個被擠出了世界的人。
他站不起來,不管怎麼呼喊都站不起來,沒有人能拉他,蹲下來的人才剛剛享受了一息的稍稍松快,臉上就被同袍的膝蓋頂了一下,他倒在地上後開始被踐踏,人們在瘋狂發力的時候力從何處來?
腳下。
他們奮力的踩着地面才能往前頂,地上的人很快就被踩的沒了聲息,沒過多久,人已經不再是人,皮甲裡邊的人先是被踩成了扁的,然後被踩成了肉泥。
皮甲堅韌,血肉不堅韌,腳底踩在皮甲上,每一下,都有一股肉泥和血從皮甲裡擠出來,像是你手裡攥着一團肉餡,然後一握拳的時候一樣的感覺。
腳底踩在頭顱上,頭皮被一片一片的踩掉,頭發,肉,隻剩下血糊糊的頭骨。
就這樣堅持了不知道多久,甯軍的抛石車終于運了上來,這又是能改變戰局的東西。
抛石車在城門外架設好,一個一個的火藥包飛過城牆飛過人群,在桑軍隊伍後隊炸開,火團接二連三的出現,于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空缺。
雙方最前邊的人頂着木闆發力,可是在木闆縫隙裡還有刀不斷的捅過來,這邊的往那邊捅,那邊的往這邊捅。
随着後隊亂起來,前邊的桑人來自背後的頂力小了,可是相對來說,來自對面甯軍的頂力就大了。
人群開始後撤,甯軍士兵開始瘋狂的往前擠壓,倒在地上的人越來越多,被踩死的也越來越多。
“箭陣!”
禾木久一停下來擂鼓的雙手大聲喊了一句:“不許敗兵沖擊本陣!”
後隊的桑軍弓箭手立刻開始放箭,那是多恐怖多密集的箭陣,首當其沖的不是甯軍士兵而是他們的同袍,來自背後的羽箭他們躲無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