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顧毫不留情甩開了他的手,一巴掌将人拍暈了過去。
啰嗦。
他剛出結界,第一道雷劫便轟然落下,江顧此時靈力最是充裕,他祭出之前對付狐面羊角獸時已經出現了裂紋的本命劍,代替自己接下了這道雷劫,而後朝着附近靈力最充沛的地方飛去。
這是個倒三角形狀的峽谷,奇峰峻嶺古木林立,瀑布自峭壁傾瀉而下,江顧懸在半
空,以瀑布為中心飛快地布置了個渡劫大陣,而後将九件天階法寶分别布置在大陣周圍,在第二道雷劫到來之前,他有條不紊地布置好了陣法和符咒,孤身進了陣中。
外在的陣法和符咒聊勝于無,天階法寶再多也擋不了最後三道雷劫,從化神大圓滿突破至煉虛期是大劫,渡劫大陣天階法寶不過九,超過九件隻會弄巧成拙讓天雷劈得更狠,歸根結底雷劫不是來劈法寶和陣法而是來劈這個人的。
江顧在陣法中躲過了五道雷劫,瀑布上方黑雲翻滾風聲呼嘯,又一道天雷轟然劈下,将那九件天階法寶劈得粉碎,渡劫大陣也出現了數道裂隙。
江顧的耳膜被震得發疼,鮮血順着臉頰流淌而下,滴在了結着印的左手腕上,元神上的墨玉镯中閃過了絲紅光,可江顧已無瑕顧及,下一道雷劫轟然而至,對着盤腿而坐的青年轟然劈下。
轟隆——
墨玉镯中紅光閃過,趴在地上的衛風猛然驚醒,緊接着就被震天的雷聲砸得眼前發懵,地面開始劇烈地晃動,他往前踉跄着走了兩步就被絆倒在了地上。
衛風趕緊爬起來,慌忙地從袖中拿出了那條黑紗系在了眼前,匿息結界外已經飛沙走石暴雨傾盆,濃黑的烏雲翻滾咆哮,蒼藍的閃電恨不得撕碎蒼穹,遠處數十丈粗地劫雷自雲海中傾瀉而下,震耳欲聾。
“師父!”
衛風從地上爬起來,把江顧留給自己的法寶和丹藥匆忙塞進了儲物袋,不管不顧地沖出了結界。
衛風召出了飛劍直奔雷劫所在的方向而去。
暴雨混着沙石撲了他滿臉,呼嘯的冷風将他腦後的黑紗和馬尾吹得糾纏在了一處,衛風的腦子裡一片混亂,之前被江顧扔出來的埋怨和因為那股暗香對江顧産生的懷疑統統被他抛到了腦後,他心裡隻剩了一個念頭——他不能沒有師父。
哪怕他幫不上任何忙,他也要找到江顧,看到他平安無事知道他還活着!
從小到大遇到過的無數人的臉在他眼前閃過,他自小便無依無靠,接觸到的惡意遠遠超過善意,能讓他信任的人隻有一個玄之衍和一個夏嶺,但他們能力有限,有時候甚至需要衛風去保護他們,所以衛風從來不習慣依靠别人。
但是江顧不一樣。
江顧收他當徒弟,江顧教他如何修煉,讓他進透春峰學習,不顧生死救他性命,幾乎是手把手教他如何當一個修士,縱然他性子冰冷甚至嚴厲苛刻,衛風對他也不是沒有過懷疑和戒備,但心中也是十分的喜歡和十二分的在意。
倘若沒有江顧,
他便又要回到之前那一潭死水無依無靠的日子。
别人都能有師長愛護,憑什麼他沒有?!
隻是那道雷劫看着近,卻遠在天邊,待他禦劍飛至雷劫附近的峽谷外,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
焦黑枯裂的地面上站着個身形挺拔的青年,隻是對方身上漆黑一片,早已看不清模樣如何,周圍都是洶湧翻滾的靈力和劫雷留下的火焰,他背對着衛風站在那裡,肩背處早已皮開肉綻。
江顧眼前一片發黑,這雷劫一次比一次兇狠,好像勢必要将他劈死在這裡,如今三十六道雷劫隻剩最後一道,但扛住方才那兩道已經快要将他的靈力耗光,軀殼已經被雷劈得不成樣子,最後這道隻能以元神相扛,抗不過去便魂飛魄散。
連呼吸都帶着股難聞的焦肉味,江顧艱難地擡起頭,看向比之前都要龐大的金色雷雲,眼睫上凝結成塊的血摔到了地上,明明隻是極輕的聲音,聽在他耳朵裡卻比雷劫還要轟烈。
他的身軀不受控制地搖晃了一下,膝蓋處傳來陣劇痛,似乎在迫使他跪到地上,江顧在快要跪到地上的時候咬牙一撐,又重新站了起來,眯起眼睛看向那已凝聚成形的最後一道劫雷。
雷聲咆哮着盤旋在他頭頂,似乎在因為他沒跪下去而發怒。
原本數十丈粗的劫雷又驟然變大,幾乎籠罩了整個峽谷,江顧臉色一變。
剛艱難飛到峽谷上方的衛風看着那大到離譜的劫雷,震驚地瞪圓了眼睛,他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劫雷!
眼看那劫雷就要落下,而江顧整個人已經搖搖欲墜,衛風腦子裡一片空白,銀藍色的雙翼倏然從背後張開,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徑直飛向了江顧,在劫雷落下來之前,把江顧一把抱進了懷裡,巨大的鸢鳥翅将人裹得密不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