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年少春衫(二十六)
半個月後。
平逢宗深不見底的山澗縫隙中,容貌清俊的少年盤腿而坐,周身被人布滿了複雜的法陣,七件天階法器盤旋在他頭頂上方,不斷地吸收着靈氣彙入他的丹田,又将他體内駁雜的怨氣提純,重新被他吸收。
倘若有旁人在此,定要驚歎于這磅礴浩瀚的靈力與強悍的提純法陣,更不用說那罕見的天階法器與地底彙聚一處的三條靈脈;但若他們看見這聲勢浩大的布局中心隻是個小小的煉氣期修士,隻怕要氣得嘔血。
而在距離他百裡外的山峰,江顧正在突破。
從煉虛初期突破至煉虛中期,這對江顧而言并不算艱難,甚至稱得上最輕松的一次突破——他生平第一次被人帶着強行突破,乃至靈力都無須自己吸收,全都是由衛風心甘情願“上供”而來。
比較起來,從前他突破渡劫竟顯得如此艱難坎坷。
江顧站在峰頂,看着最後一道劫雷緩緩消失,目光複雜的看向衛風所在的大陣,若不是師承悟道極為難得且隻有一次,他倒真想開宗立派廣收門徒了。
又半個月後。
屬于衛風的雷劫轟然而下。
江顧把人從冰碴子裡挖出來時,衛風已經被劫雷劈得神智不清,他靠在江顧懷裡,艱難地擡起手來指着天空張嘴便罵:“好你個賊老——”
江顧一把攥住他的手按下來,另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氣勢洶洶的黑雲烈雷堪堪停在了半空,警告似地扯了幾個閃電,盤旋半晌才緩緩消散。
江顧松開手,冷眼看着他,“舌頭不要可以拔了。”
衛風眼淚汪汪地看着他,三分委屈三分悲憤,“師父,我被劈了好幾天!結果隻是從煉氣一層突破到了煉氣二層!我八歲就煉氣二層了!”
都說好苗子三歲煉一五歲煉二,結果歸來半生,他還是個煉二!
“……”江顧詭異地沉默。
早知道就讓這厮罵了,這聲雷劫聲勢如此浩大,廢了他七件天階法器,他以為至少也能劈出個金丹來。
衛風一見他沉默便知道自己有理,怒火中燒便要提劍再罵,被江顧一把按了回來。
“你體質特殊,不能以常法來論。”江顧面不改色地轉移話題,“道心可立下了?”
衛風臉上閃過了一抹他熟悉的心虛。
“嗯?”江顧目光冰冷。
“立、立了。”衛風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六欲道。”
江顧臉上罕見地空白了一瞬,“什麼?”
同無情道多情道之流比起來,六欲道便直白低俗得多,修習之人會格外重欲,不管是貪嗔癡怨還是愛欲□□都格外濃烈,沒有堅定的心性,通常都會沉淪欲海,連合歡宗的修士都不屑此道,往往會選擇更穩妥的多情道——選擇六欲道的,基本是些被迫亵玩的爐鼎脔寵,又或者是些貪圖享樂隻求快活的低等禽獸。
十分為人所不齒。
當師父的自然想教個好徒弟,江顧不是
沒想過,既然師承了他的道,衛風也許能痛下決心立個無情道,再不濟也可以是多情道,倒也不算與他本性相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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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一個瞬間,江顧想劈了這個不成器的混賬。
衛風在江顧的注視下慢慢漲紅了臉,磕巴道:“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被劈的時候什麼都沒想,肯定是那鬼紋吸食了太多怨氣和、和欲望……才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