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1頁)

“師父!”衛風幾乎從靈魂深處生出股懼意,下意識地想要逃竄,卻被江顧操控着身體停留在了原地。

萬裡之外的溪源秘境,江顧正盤腿而坐,他手中飛快結印,将全部靈力都逼進了面前巨大的神像之中,而他在衛風體内的那團元神正瘋狂汲取着宋屏釋放出的靈力,面前的神像底座終于有了一絲松動。

上古神殿的神像單憑他一個煉虛期修士是決計無法煉化的,但真仙境的修士卻勉強可以。

借力打力,江顧早就爐火純青,隻是中間的衛風多少要吃些苦頭。

在衛風變成一灘爛肉之前,江顧終于帶着人消散在那手掌法相之下,宋屏眼底閃過一抹詫異,法相卻已然來不及收回,轟然砸在了地面上,原本凸起的千米山峰瞬間塌陷,流雲四散,餘波将整個陽華宗都沖擊得晃動起來。

大雨未歇,江顧擡手抹了把臉上的雨,已經察覺到衛風和自己這團元神有了潰散之勢,但他卻沒有停下的打算,帶着衛風岌岌可危的軀體穿梭在各式法陣與天階

法寶之間,甚至連子虛牌都出現了裂紋。

“江顧,認命吧。”宋屏已然知道自己在和誰鬥法,耐心徹底耗盡,他冷笑道:“你已生剖了腹部最重要的元神,連靈根都削斷了半截,如今不過是強弩之末,何必再垂死掙紮,将神器交出來!”

“神器的确在我手裡。”江顧操控着衛風的身體,語氣出奇地冷靜,“隻怕你沒命拿。”

他話音未落,數十件天階法寶倏然現身,分列在他腳下法陣,蠕動的鬼紋迅速攀上了那些法寶,詭異的白瞳直直地望進了宋屏眼底。

“笑話。”宋屏冷笑,卻絲毫沒有大意,又将自己的道心加了數道屏障,在江顧陣成之前,整個法相陡然現身,百丈高的元神法相執劍直劈衛風而去。

衛風登時發出了撕心裂肺的爆鳴,他的元神與肉身如同灰燼湮沒在那法相之中,連帶着江顧那團元神都被迫逼出了身體化成了江顧的模樣,他竭力伸出手想去抓住江顧,然而那團元神比他還要更快化作了無數飛灰。

數不清的畫面從他眼前飛快閃過,像極了死前的走馬燈,手中的望月劍變得無比沉重,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虛無。

就在衛風以為自己要隕落時,被強行按在犬齒

上的墨玉镯忽然爆發出了陣刺目的光芒,将他四散的元神籠罩進其中,而後便是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一隻巨大的石掌破開虛空現身,穩穩當當将他托在了掌心。

在旁觀戰的周楠霜一驚,從她的角度望過去,便看見一座不亞于宋屏法相的石像從虛空中現身,先是手掌,而後是破損了大半的肩膀,繼而是身軀四肢,最後露出了張悲天憫人的面龐。

是溪源秘境古神殿那座破損的神像!

“怎麼可能……”周楠霜竟從那座神像身上感受到了不啻于真仙境的修為。

但那隻是座毫無靈性的石像!如今竟然能如法相般活動自如,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那神像擡手擋住了宋屏的法相攻擊,石頭做成的身體被大雨沖刷着,她就這樣安靜地站在那裡,無喜無悲。

宋屏一擊不成,那詭異的神像同他的法相僵持着,而他無比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靈力正在飛速地消逝,用不了多久便支撐不住法相現身。

“江顧,你竟然能将古神殿神像煉化入紫府!”宋屏吃力的抵擋着那神像,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神像破損的掌心,“就憑你!?”

江顧收了子虛牌,單手托起了奄奄一息的衛風,墨玉镯終于等到了機會合一為一,牢牢扣在了他的左腕上,将汲取來的屬于宋屏的靈力源源不斷地輸送進那神像之中,而神像周圍則散發着朦胧的淡金色的光暈,悄無聲息地修複着江顧和衛風破損的元神。

“宋長老教得好。”江顧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強忍着元神碎裂的劇痛,操控着百丈高的神像便要徑直壓碎宋屏的法相。

“江小友,得饒人處且饒人罷。”一道清潤的聲音自空中響起,而後周圍無形的力道徑直将那神像擋在了宋屏身前。

江顧緩緩眯起了眼睛。

衛風哆嗦着手抹掉了嘴邊的血,靠在江顧身上艱難地擡起頭,卻什麼人都沒有看到,隻覺得呼吸變得愈發困難。

滂沱大雨懸停在了半空,陽華宗諸多山峰已經被平了大半,諸多長老弟子早已被迫躲到了隔壁的雀鸢宗,而在觀戰的周楠霜幾人散落在不遠處,各自都有法寶護身,饒是如此,聽見這道聲音也都變了臉色。

“掌門師兄。”宋屏咽下了喉間上湧的血,倏然收了法相,面色慘白一片。

衛風顫巍巍地抓緊了江顧的袖子,能讓宋屏這個傳說中的人物喊掌門師兄的,恐怕就是靈龍宗掌門景蒼無疑了,據說此人已活了一千六百餘歲,修為早已深不可測,這回任憑他師父有天大的本事,怕也保不下命來了。

不止是衛風,在外圍觀戰的曲清阮克己一衆人也齊齊軟了膝蓋,景蒼是何等人物,如今竟為了一件神器現身,哪怕隻是出個聲音也足以讓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