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有些郁悶,将腦袋埋在石頭堆裡背對着江顧。
在最開始,衛風還是個少年的時候,鬧脾氣時便喜歡背過身去不理人,隻是被江顧收拾了幾l頓之後就改了這個臭毛病,如今倒又重拾惡習了。
隻是從前還勉強算可愛,但他現在身軀過于龐大,肩胛骨上和羊角上的鐵鍊叮當作響,這幅畫面便格外驚悚了。
江顧不指望他能将吞進去的丹藥再吐出來,耐着性子重新調配了藥,手中多了把匕首,“過來。”
衛風慢吞吞地轉過頭來,警惕地盯着他手中的刀,嘶啞出聲:“你……怎麼知道……我認出來?”
聽到他終于肯出聲,江顧懸着的心才終于落了地,既然還能質問他,那就說明心智還在,沒有真的變成個隻會殺戮的畜生。
“你若沒認出來,在籠子裡哭什麼?”江顧面無表情走近他,體内靈力運轉,防止這厮突然暴起,“而且你也嘗過我的血了。”
衛風不吭聲了,卻還是在他靠近時炸起了羽毛,弓起腰背作出了個随時要攻擊的姿勢。
和江顧以為的相認後他哭着撲上來的場景截然不同,哪怕江顧已經做好了将這髒東西推開的準備,但衛風這幅警惕戒備的模樣還是讓他皺起了眉。
“你……不要我了。”衛風的喉嚨處有道陳舊的疤痕,像是曾經被什麼東西生生割斷又自行愈合,猙獰的血肉格格不入,聲音也變得粗粝嘶啞,他像是帶着怨氣又像是帶着委屈,“為什麼……還買我?”
江顧沉默了許久才冷淡開
口,“自然是有用處。”
衛風龇着牙惡狠狠地瞪他,“那你……為什麼……不早來?”
江顧面無表情地同他對視,他應該有無數種說辭來應付這隻小畜生,畢竟他腦子不好使一哄就好,甚至還能用些手段再讓他死心塌地,但卻好像有什麼東西堵在了喉嚨裡,竟讓他回答不上來。
“你肯定……覺得找我……不劃算……所以就決定……不要我了。”衛風臉上兇相畢露,幾l乎要壓制不住自己的殺性。
可卻有一連串小夜明珠砸到了江顧的手背上。
明明夜明珠沒有溫度,但江顧還是被燙得蜷了一下手指。
見江顧默認,衛風怨氣更甚,他惡狠狠地咬牙質問:“松綏樓……你還推我……進碎片旋渦……為什麼……不抓住我?”
江顧的袖子被夜明珠砸得噼啪作響,掩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覺地摩挲了兩下。
他神情冷淡地看着衛風,言簡意赅:“忘了。”
衛風被噎住,他憤怒地操控着鬼紋想要攻擊江顧,聲音嘶啞道:“是你不要我的……我也不要你這個師父了!”
江顧目光一頓,聲音冷淡道:“随便。”
衛風的鬼紋張牙舞爪,但更像在虛張聲勢,江顧拿着離火繩一捆将人鎮在了法陣之中,衛風反應過來之後瞬間血紅了眼睛開始拼命掙紮,但他身上的傷太重,根本掙不開江顧的桎梏。
江顧将他翻了個面,眼也不眨地将匕首沒入了他的肩胛骨,但那鎖鍊年久日深纏進了經脈中,哪怕十多個止痛的法陣依舊無法抵消劇痛,衛風的手臂、翅膀和鲛尾都被法陣固定無法動彈,唯一能動的脖頸也被江顧用膝蓋死死抵住,他疼得額頭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卻沒有像之前一樣嘶吼出聲。
江顧下手穩準狠,卻又仔細地将那些鎖鍊從經脈裡抽離出來,因為年歲太長,江顧不得已用自己的幾l片元神護住衛風的經脈,這對修士而言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顯然在望月大陸沒人會為了隻畜生這樣做。
“疼就出聲。”江顧說。
衛風的手指深深刺入了石壁中洇出血來,像是跟他賭氣一般,硬是半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江顧猛地将那條已經長進骨肉裡的鎖鍊抽了出來,衛風痙攣似的顫抖了一下,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江顧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如法炮制,又将他另一邊肩胛骨裡的鎖鍊抽離,而做完這些,衛風已經疼得連顫抖的力氣都沒有了。
江顧往他肩胛骨上不要錢似的糊上了草藥和符紙,又加了數十個療傷的法陣,才起身走到了他面前,“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