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醫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刀割肉哪有不疼的。”
“……”江顧收起了藥,又買了許多滋補的藥物。
這偏僻的城池中大概是少見如此闊綽的客人,那老醫修親自給他包好一堆藥材和丹丸放進儲物袋中,“我看你拿的這些藥,這人傷得不輕,身體也虧空得厲害,一時半刻恐怕難養回來,這些藥也隻能治标不治本。”
他說得委婉,江顧卻明白他的意思。
衛風傷得太重,自愈能力極差,多好的藥材砸進去也是杯水車薪。
“多謝。”他客氣地道謝,拿着東西出了醫館。
城内人多眼雜,江顧特意出城尋了個僻靜的地方結陣,才帶着藥材進了靈境。
自從上次被他一腳踹進來,已經過了十幾天,衛風大部分時間都泡在靈泉中睡覺,剛開始幾次還會驚醒随時準備攻擊,但随時江顧來的次數變多,後面他進來都隻能看見條飄在水面上的魚尾巴。
他在泉邊半跪下來,抓住了那條晃悠的魚尾巴,将衛風從水中撈了出來。
衛風被布條纏得嚴嚴實實,睡得天昏地暗,幾條鬼紋恹恹地湊到他身邊嗅了嗅,又耷拉下去化作了霧氣,打濕了他的衣擺。
江顧在他眉心落了兩個安睡法陣,動作利落地割斷了他身上纏繞的布條,濕寒的潮氣侵入皮膚,衛風瞬間驚醒,和面容冷酷拿着刀片準備割他脖子的江顧對上了視線。
“……”江顧沒想到他會醒。
畢竟前幾次安睡陣下去,他給衛風斷骨接骨都沒見人動彈。
衛風低頭看了眼渾身赤|裸的身體,又看向抵在頸間已經染了血的刀刃,若有所思片刻後聲音嘶啞道:“這身皮……不好看,你想要……我給你長……新的。”
江顧捏着刀片的手一緊。
衛風瞳光冰冷,“不過……時間會……很久,也沒有……鱗片。”
他說着,伸手攥住了江顧的手,從他指縫間将自己的手指扣了進去,帶着江顧的刀抵到了自己被補起來的心口,“從這裡開始剝皮,快。”
江顧神色冰冷,“他們要你的皮做什麼?”
“煉……法器。”衛風垂眸盯着江顧的白皙的手背,上面露着淡淡的青筋,在霧氣中格外漂亮,“一開始……扔進煉器陣裡,比你的……更厲害,我死不了……傷口愈合得快,鬼紋能自生血肉……他們就想試試……煉進法器裡都有什麼效果……”
衛風的鬼紋不知道什麼時候卷走了江顧手裡的刀片,他抓着江顧的手指覆在了胸前猙獰的傷口上,“他們割掉我的血肉……養鬼紋,一開始能愈合……後來就不行了……血一直流,很疼……我自己拿線縫起來……買不起丹藥,就化膿……長蟲子,骨頭被咬壞了。”
疤痕粗糙的觸感讓江顧想抽出手來。
衛風直勾勾地盯着他,嘶啞道:“你剝完皮……給我瓶止血的丹藥……就行。”
江顧下颌緊繃,胸腔中壓抑着酸澀的憤怒,聲音卻毫無波瀾,“他們還對你做了什麼?”
衛風忽然咧開了嘴角,發出聲沙啞的笑,“忘了。”
江顧蹙眉。
這混賬是故意的,他之前質問江顧松綏幻境為什麼推開自己,江顧一句忘了草草了事,他便總要提醒江顧。
“反正……你也沒什麼要問的。”衛風不知道從哪裡吐出了那枚小刀片,放進了江顧手裡,“但是……别割脖子了,再割就……真說不了話了。”
一口氣堵在心口不上不下,江顧神色更冷,他不想待在這裡。
但衛風卻不肯讓他如願,用那條勉強能動的鲛尾攔住了他的退路,赤|裸滑膩的身體扭曲纏繞,那張滿是鬼紋的臉湊近他吐息,龐大的身軀将他整個人都圈在了裡面,厚重的陰影沉沉籠罩下來。
嘶啞的聲音裡帶着怨怒和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