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願意,我不會封印你的記憶。”江顧看着他被靈泉泡得愈發白嫩的臉頰,目光微頓。
“真的?”衛風狐疑地看着他。
“嗯。”江顧擡起手來。
衛風這回沒躲,任由他擦掉了臉頰上水漬,江顧的指腹溫熱,不輕不重地托住了他的下巴,将他方才啃咬魚鳍時劃破的傷口覆蓋上了療愈法陣。
“情愛之事乃人之常情,你又修習六欲道,愛欲自然也比尋常人更重一些。”江顧擦淨他的臉,又給他整了整有些淩亂的前襟,看着人又變得白淨整齊,心情才舒暢起來,“一時情切也無妨,隻是不可沉淪欲海,耽溺其中。”
衛風是真心喜歡他,還是因為六欲道和鬼面白目的影響喜歡他,這對江顧而言
并沒有太多差别,念起欲生,情深愛重,他修習無情道是要斬斷心念,但衛風修習六欲道卻不能如此粗暴,六欲道堵不如疏,自情愛欲海中亦可窺見真道,最後明心見性得個真我,隻是其間誘惑太多,而諸般心性多經不起考驗。
不管是強迫也好疏導也罷,江顧都不會讓他沉溺其中。
對此他有足夠的把握。
有那麼一瞬間,衛風恍惚感覺自己被他說動了——他應該摒棄情愛,一心尋求大道,豈能耽于一時歡愉。
但也隻是一瞬恍惚。
他望着江顧那雙無波無瀾的眼睛,偏頭蹭了蹭他帶着暖意的掌心,垂眸望着他問:“我明白了,師父。”
歸根結底還是他不夠強,隻要他夠強,師父的道侶便隻能是他,誰敢來搶他就殺了誰,欲海他想沉就沉,想浮就浮,還能拖着江顧一起沉淪,師父不樂意,隻是因為沒有體驗過其中樂趣。
若是讓江顧知道他這狗腦子裡是這般想法,怕不是要當場清理門戶。
所以衛風表現得十分乖順,神情低落道:“隻是師父,我需要一點時間,你知道的,我喜歡了你這麼久,總要慢慢調整過來說服自己……對不起,師父。”
“無妨。”江顧也自覺通情達理,決定多給他一些時間,“進入陰陽樓之前,你便在靈境中修煉。”
江顧正準備轉身離開,卻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轉頭不解地看向衛風,“還有事?”
衛風悻悻地松開手,微微下垂的眼睛有些潮濕,低聲道:“師父,我十幾天沒見你了,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
江顧剛要皺眉,便想起方才衛風說的需要些時間,于是耐着性子道:“我在靈境中修煉。”
說完,他随意找了處地方開始打坐入定。
衛風緊挨着他坐下,江顧掀起眼皮淡淡看向他,衛風沖他露出了個勉強又無辜的笑容,像是強忍着心中的難過,江顧沉默了一瞬,閉上了眼睛,沒有開口趕人。
衛風悄悄地勾了一下嘴角。
他好像……知道該怎麼辦了。
江顧修煉起來心無旁骛,衛風卻不一樣,得益于鬼面白目,有鬼紋在他一呼一吸都是在修煉,區别不過是快與慢而已,
他看着江顧在自己身邊毫無防備地入定,眸色逐漸暗深。
師父果然對情愛之事不甚了解,竟覺得喜歡是能收放自如的,倘若真能如此,那世間就不會有那麼多癡情男女,豈不是遍地都是無情道了?又或者師父自己可以,便覺得他也能做到。
衛風被這個猜測撩動得心弦一顫。
半透明的鬼紋悄無聲息地冒了出來,化作霧氣慢吞吞地沒入了江顧的衣裳,緊緊貼了上去,鬼紋的感知與衛風相通,這簡直與他将人抱在懷裡無異,而江顧的左腳腳腕和腿根還有腰背間都殘留淡淡的淤青,其中以腳腕處最為嚴重,甚至隐約發紫,衛風皺眉半晌才想起來是那天他發瘋用鬼紋給江顧纏出來的。
這點疼痛對江顧而言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他不管換衣裳還是清
洗身體都用法術,根本沒有察看過自己的身體,所以才會留下了這麼多痕迹……
想明白後衛風呼吸一窒,原本低落的心情開始微妙地上揚,潮濕的霧氣覆蓋住那些淤痕,虛虛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