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1頁)

  “你喜不喜歡我?”

  “啊。”

  宋甯伸手掀翻桌子把臉湊到鐵翼的面前:“我美不美?”

  鐵翼把雙手平放在膝頭,仰着臉傻傻地望着她。他感覺到宋甯身上散發出一種動人的心魄的氣息把他的身體牢牢的裹住,他可以感覺到來自她的誘惑,那誘惑是如此的強烈,與清華或葉玲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同。宋甯的傳給了的氣息是如此柔合,如同個等待情人擁抱的少婦。她的眼中有勸說和鼓勵:“五哥,你是多麼的殘暴?”她的聲音中全是刺激與調逗,鐵翼想也不想,左拳猛地揮出重重擊在宋甯的小腹之上,宋甯的身體驟然縮成弓形,她的臉上寫滿了痛苦與吃驚,但她緊咬住下唇沒有叫。

  鐵翼從子上站起,轉身要出門。宋甯從地上一躍而起,她的側踢來得迅速且兇猛,鐵翼用雙臂去擋,卻并未擋住這一踢的餘波。他後退了兩步,宋甯的另一條腿如風般地直奔鐵翼的檔下,鐵翼的手中卻多出一支槍抵在宋甯的頭上。宋甯看到他眼底閃過的一絲殺機,她知道鐵翼這種人把槍頂在别人的頭上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扣動闆機。但她認為鐵翼并沒有殺她的理由。

  果然,鐵翼那天真可愛的笑容回到臉上,他收起槍:“你幹什麼要打我?”?

  “是你先打的我。”宋甯笑着在沙發上坐下。

  鐵翼撲到她身邊坐下:“沒有的事,我怎麼會動手打你這麼漂亮的女人?你當我是什麼人?流氓嗎?”

  宋甯抓起他的左手捧了在手中:“你一定很不習慣身邊沒有女人,我陪你睡覺好不好?”

  鐵翼點燃一支煙開始思索,過一會,他搖搖頭:“這事我得問我四哥。”

  宋甯很奇怪地望着他:“這事也要請示彙報?真的,五哥,我研究你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在學校裡把你們省公安廳的副廳長的女兒一頓暴打,僅僅因為她想嫁給你,生起氣來就咣咣地滿樓放槍。又設下一個陰謀詭計使孟清華不得不跟你睡覺。聽說你還在勾引一個女警察,是一個美得不得了的警察,而且她爺爺還是位少将對不對?也許是中将吧。你剛剛又狠打了我一頓,還拿槍頂着我腦袋。你知不知道這裡是宋家的地盤?而除了我爺爺以外,這個家族是我說了算?單憑陸仁和穆華未必能保你的命。”

  鐵翼堅決果斷地搖頭:“我根本就沒打你,更沒拿什麼槍一類的東西頂在你美麗的腦袋上。我又沒有活夠,當然知道這是你們家的地盤。”

  “可你明明做了。”

  “這種事情根本就不能承認。沒做。”鐵翼一躍而起把宋甯壓倒在長沙發上,在她的耳根處吹出一口火熱的氣息,宋甯覺得全身的力量都似被他的氣息帶走。她想大叫。

  鐵翼站直身體,宋甯問:“你幹什麼?幹麼停下來?”

  “幹嗎停下來?你有沒有搞錯,腿上肌肉崩得那麼緊,我要是再敢動一動,你準會斷了我的命根子。”

  “你根本就不是什麼流氓,這個時候,還能注意到我要踹你。”宋甯笑起來。她擡腿去踢鐵翼,鐵翼笑着閃開:“你明天晚上有沒有空?”

  “明晚六點,我會去賓館接你。”

  宋瑞臣半躺在藤椅中合着雙眼,他手邊放着一壺濃濃的龍井。早在日本人進上海之前他和弟弟瑞詳,堂兄瑞合、瑞堂總是到百老彙去飲茶聽曲,當然也免不了和一群交際花們眉來眼去。但是瑞合在日本人打上海的時候從軍保國被飛機扔的炸彈炸碎了身體。而瑞祥則在文化大革命的時候被當做大資本家斃了。瑞堂也在那時丢了半條命,最後死在向西藏逃亡的路上。除自己以外,宋家隻有瑞堂生了個兒子,但那小子在瑞堂死後偷走了一些家産由西藏逃到國外去了。那是宋氏最倒楣的一段日子。

  然後,他領着全家人離開西藏去了新疆。西藏實在太窮,幾乎連個兔子毛都沒有。

  在新疆,他領着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幹起拼命的行當,以打劫為生。也許是祖宗們遺傳下來的本領,他們幹起那一行來輕車熟路。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中他們搶到一批走私文物。宋瑞臣突然意識到那是一條重振家威的捷徑,于是他收羅到一批亡命之徙在全國撒下大網。也該他走運,國内正在大張旗鼓地破四舊,各種各樣的殿堂廟宇和千年古墓被拆的拆平的平。他不愁貨源,當然更不會缺少買主。最重要的是,他不認為自己對不起這個國家。當初他的祖先為抗擊洋人而被清庭拿住殺了頭。他的堂兄為這個國家丢了性命連一紙表彰都沒得到。而他的弟弟把大部分家産都捐給了飽受戰争之苦,剛剛得到和平的國人們,國人就把這個富有的同胞槍斃掉。如果不是他見機快,也許他們全家人都會被下放到什麼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餓死,更說不準會直接送他們去瑞祥死的那個法場讓他們走同樣路。

  宋氏在新疆越做越大,宋瑞臣知道樹大招風,這決非什麼長久之計。正當他準備收手的時候,他的兩個兒子在一次行動中連同手下的十幾個弟兄一起在茫茫的草原中消失了。等他們再次出現的時候,則帶着一箱箱包裝仔細的頭等貨,還揣着國家安全局的工作證、介紹信。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決定不能把自己辛苦重建的家族交給他的兒子們。因為他那兩個兒子表現得得意非凡,幾乎要對每一個人說他們是國家派下來走私文物的。幹他們這一行,不受人注意是最重要的。他的兒子們太浮,從那時起他開始把希望寄托在孫子們的身上。

  宋瑞臣慢慢地端起茶杯,為什麼甯兒是個女孩子?宋甯是最合适在這個圈子裡生存的人,她有頭腦,冷靜。似乎連她一天之内走幾步路,每一步邁出多遠,她都會先考慮清楚。她從不說廢話,從不做沒用的事,為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可是,作為她的祖父,宋瑞臣覺得很對不起她。因為他把家族的重擔交到孫女的身上,同時就剝奪了宋甯做為一個女孩子的特權。她有權找一個可以依靠的丈夫,去做一個賢妻良母。她也有權去商店中一天天地閑逛,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去感受有限的青春。

  這是他自己的錯誤,為什麼東山可以把孩子們一個個都教育的那樣好,随便挑出一個就可以叱咤風雲,而他宋瑞臣卻做不到?

  他身後的門被推開,宋甯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在他的對面坐下。

  “花連為什麼沒留下來跟你談?”

  “我想見的不是他是鐵翼。”

  “鐵翼對我的建議是不是很吃驚?”

  “是。”

  宋瑞臣喝一口茶水,突然擡起頭,顯出狡猾的笑意:“你一定對鐵翼的個性了如指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