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1頁)

  門被推開,她吓了一跳,她的哥哥單曉東捧着一支煙灰缸走進來:“小妹,有時間嗎?我們談談?”

  單曉梅大吃一驚,她不知道哥哥為什麼突然走進來,是不是他看到了什麼?“啊,好啊。”

  單曉東似乎心事重重,并沒有注意到她的緊張。他在沙發上坐下去,努力調整自己的思路,一直沒有開口。單曉梅也在想着别的事情,屋中一片安靜。煙很快燃到盡頭,單曉東把它掐滅,又點上另一支:“小妹,你也知道,我是個不務正業的人。對不起,我總讓你和媽擔心。”

  單曉梅探過身去,握住哥哥的手:“哥,别說這事兒。你最近不很好嗎?爸爸去逝早,我和媽都要你供養。你是不是務正業我不管,我隻知道你是我最好的哥哥。其實,我看你最近也沒出去瞎混,不是很好嗎?”

  單曉東搖頭:“我明天就要出去,而且,要從這裡搬出去。以後你要一個人照顧好媽。”

  單曉梅失望地靠回子:“你還要去打打殺殺?為什麼你不能過普通人的生活?你的錢難道還不夠嗎?你明明知道我和媽媽要為你擔心,不是嗎?”

  “我十四歲就在社會上混,坑蒙拐騙,打架鬧事。如今我二十八,想不混,能嗎?不是我願意在裡面打滾,而是我真的不務這條道,那麼明天就會有人要我的命。”單曉東搖頭,“你的那個好同學五哥不再管大家的閑事,所以每一個曾經被領導的人現在都想竄出來成就些霸業,妄圖取代鳳院的位置。而我這種人,則是根本無權決定自己的命運的。杜大勇今天提出要我去他那裡做總經理。我不去他肯定會找一群人來幹掉我,我去,别人會來幹掉我。”

  “你和杜大勇不是很好嗎?”

  “是啊,我知道他太多的秘密。”

  “那,那我們離開這座城市。”

  “離開?小妹,他們會用獵槍歡送我的。我踩着别人的頭爬上來,離開,别人就知道我怕了。他們就會來踩我,踩死我。”

  “你們都在幹什麼?”單曉梅呆呆地坐在子上,她實在聽不懂哥哥為什麼總提死,讓一個人死去難道是用嘴說說就能辦的嗎?“你們不怕法律?”

  “法律?在這個城市裡三千塊錢就可以買走别人一條腿一萬元就可以要他的命。你還講法律?工人們幹十年才能賺到一萬塊錢,而我,他們至少給我五萬元。想想吧,有多少人會為了五萬元幹掉我?這是一個瘋狂的城市。每個人都要為活着而拼命,每一個人都想幹掉别人以減少一個競争對手。”

  單曉梅的淚順着兩腮滑上,“如果,如果當初你不幹這種事……”

  單曉東把妹妹摟進懷裡:“晚了,全晚了。别哭,聽話。”他終于勸止單曉梅的眼淚,“我擔心的是你。說實話,媽媽的心髒病越來越重,上次我領她去醫院,大夫說他們已經無能為力,最多能讓她多活個三年兩年。也許我的死會害死她,這一切都是命。是無可挽回的,”單曉東掏出一張存折推到單曉梅木然的眼前,“這是我所有的錢,一共四十八萬六千元。從明天起我就不知道能活到什麼時候了。這錢,足夠你和媽用一輩子的。還有,我調查和觀察了你的男朋友,那小子太愛虛榮,你注意點,我走了。隻要我不死,會常來看你們的。”

  他丢下木然的妹妹走出屋外,突然他又開門回來:“學會自立,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大人了,我沒能力再照顧你。我将努力讓自己活下去,那很困難。還有,你盡量接近田素,有機會的話,想辦法去認識鐵菲,那對我有好處”

  “什麼?”

  “如果你有幸處于五哥的關系圈中,我就可以不用顧忌你,可以做很多事,也可能活下去。”

第二十二章

  劉楠擺弄着這個黑油油,并不很重的家夥。這是什麼?這是權力的象征。槍,既不是獵槍,也不是大家用慣的、蠢笨的大五四,這是連警察們都沒有普及裝備的六四警用槍。他面前的茶幾上還放着一盒子彈,共一百發。劉楠的手在發抖,他想的是如果自己的手下都能裝備上這種東西,那麼在實力上他将超出南三和猴子,因為那些人用的是五四,五四淘汰後才有六四。這簡直就是鳥槍換炮。

  “我還可以搞到三支六四手槍。”

  劉楠由于思路被打斷而皺起眉,他擡起頭看向茶幾對面的這個南方人,那是個個子很矮長相猥亵的的家夥。劉楠不喜歡南方人,他認為南方人狡詐、貪婪、不守信用。最重要的,是這個人在賺他的錢。劉楠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的錢被别人拿去:“你是什麼東西?敢在我面前坐着?”

  南方人的手一抖,他不但沒經劉楠的允許坐下來,而且還為自己倒了一杯上好的龍井。他知道這是明前茶,本想多喝幾杯的。由于劉楠的兩個兄弟同時從他身後逼近了兩步,他不得不怯怯地站起身:“劉老闆……”

  “叫我楠哥!”劉楠故意壓着嗓子把聲音拉長。他突然被“楠哥”這個名詞吸引,他媽的南三兒哪個狗娘養的也叫“南哥”,我早晚要他的命。

  “是,楠哥,”南方人不習慣地低下頭。

  “看來你很不滿意?”劉楠慢慢地把子彈推上槍膛,把槍小心地放在桌上。

  “不,楠哥。”南方人覺得兩腳發軟。

  劉楠居然擡起頭給他一個善意的笑:“那就好,我希望你能搞清楚我是什麼人,這對你對我都有好處。我告訴你,這個城市中有一個叫五哥的人,他排第一,我排第二。知道五哥是什麼人嗎?”

  “知,知道,他在我們那裡,有好多的頭面朋友。”

  “可你知不知道五哥已經退隐,現在這個地區我說了算!”劉楠提高音量把這句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從自己的牙縫中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