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知不知道五哥已經退隐,現在這個地區我說了算!”劉楠提高音量把這句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從自己的牙縫中擠出來。
“不,是,我,這個……”南方人一時不知所措。說心裡話,他知道這個城市中有一個叫五哥的人,并且也聽說那位五哥已經收山。就是因為别人告訴他五哥收山,這裡将有大亂的消息,他才千方百計地搞到一批六四手槍到這裡來推銷。但他并沒有聽說過裡已經安定下來,并且有了新的老大。
劉楠豁然起身,逼視着他。劉楠長得本就不象什麼善良之輩,而且比南方人要高出一頭,“跟我做買賣不會虧了你,但你要識像。”
“是,楠哥。”
“再給我搞到十支槍,按講好的價格。”劉楠對他一笑,拍拍他的肩,“每枝槍再多給你三百元。”
南方人認為這個叫劉楠的人肯定是一個神精病,于是他連連點頭:“是,楠哥,我隻要一個月就可以搞到。”
門被推開,楊光穿着一身裁剪合體的西裝快步走進來,站到劉楠身邊。劉楠坐回沙發中對南方人揮揮手:“一個月,時間太長,我為什麼要多給你錢?我給你十天時間,十天内,要麼,你帶着貨到我這裡,要麼,永遠不要在這座城市出現。”
“是,十天。”他答應着離開。
劉楠等他走出門之後,才轉過臉:“什麼事這麼急?”
“燕子他們拒絕跟我們合作。”
“合作?說合作是我給他個面子!”劉楠叼上一支大雪茄,楊光為他點燃:“他一個小小地痞,吃的是粗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他居然還敢拒絕我的要求。我給他兩萬塊!兩萬塊可以買他的命!他知不知道拒絕我會有什麼下場?”
楊光一笑:“恐怕不知道,他是第一個拒絕跟我們合作的人。”
“喔。”劉楠把桌上的六四手槍拿起來,扣上保險,交給楊光,“那就讓他看看,楊光,我不想要他的命。讓他怕我們就好。”
“沒問題。”楊光把槍放回桌面,走出去。
燕子覺得自己公然拒絕劉楠要他入夥的要求,是件偉大的事。劉楠要給他兩萬元,兩萬?那到底有多少?燕了不清楚。因為他吃飯,給家裡拿些吃的,穿的,用的,從來沒有人向他要過錢。這條燕子街和周圍的四條街,都是他的地盤。但如果他的頭上又來一個人,那他燕子的威望勢必一落千丈。他再舞馬長槍的滿街晃,也許就沒人再買他的賬。因為大家之所以怕他,不過是因為他什麼都不怕:“你不怕他,他就怕你。”這是燕子的哲學,而且,一直很好用。
燕子和兩上沒事幹的兄弟來到一家小吃店,老闆心中雖然懊惱,但還是拎給他們一瓶白酒,四盤小菜。燕子知道這酒菜都是不用花錢的,但是為了讓店主的不滿少些,他開始信口吹牛,以證明自己到這種小店來吃飯,純粹是為了給店主面子:“他媽的那個劉楠居然讓我給他做事,長他媽幾個腦袋?我一看見他那張臉就要吐。”
“大哥,五哥退位了,聽說劉楠要接手。”他的兄弟在一邊湊趣:“你這一下搞得他很沒面子。”
“面子?我給過誰面子?這裡我的地盤,我說了算。他想讓我跟他?他為什麼不來跟我幹?接替五哥又怎麼樣?就算是五哥,也不能憑白到我的地盤上來。”
另一個兄弟吓了一跳,忙給他倒一杯酒:“大哥,喝酒。”
燕子微微一笑,他覺得五哥不會因為他在小酒店中胡吹亂侃而找他的麻煩,于是,一口幹掉半杯酒。突然,他發現店門外出現五個人。其中一個就是代表劉楠來找自己的叫什麼“楊光”的人,這讓他警覺起來,他的手伸入懷裡,緊緊握住一柄長約三尺的三角刮刀。他還沒用這東西打過架,因為這東西捅在誰身上都不會有好結果。但每當他握住刀的柄時,他的内心都會不由主的升起一種安全感。他叮囑自己的兄弟:“注意!”
門推開,楊光滿面笑容地走進來。燕子看到楊光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殺機,他不由大叫:“閃開!”
他的兩個兄弟想也不想着地滾了出去。燕子也計後果的倒向地面。“轟!轟!轟!”
燕子的身體摔在地面上的同時聽到了獵槍的聲音。他的一兄弟張嘴噴出一口鮮血,灑了燕了滿臉。燕子想也不想一腳踢飛桌面,向後堂竄去。他的身體剛躍到半空,楊光就對着他扣動槍機,四散的鐵沙把燕子的後半身打得幾乎爛掉。燕了掙紮着爬過一張子,楊光慢慢走過去,他喜歡用獵槍,他喜歡看四散的槍沙把人的身體打成血肉模糊的樣子。
楊光擡起踩在燕子的後背上。燕子痛苦的大叫,楊光把手中的獵槍交給身後的人。從懷中取出一把閃亮的片刀彎下腰,他的手腕一抖,刀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剁下燕子的右手。
人來得快,去得也快。等潘志剛和葉飛來到這家小店的時候,地下隻有燕子和另一個奄奄一息的小子。潘志剛看着七零八落的現場不由笑了:“阿飛,像不像咱們畢業的那頓散夥飯?”
葉飛伸進腦袋瞧瞧:“沒咱們那麼亂,至少咱們那次地上躺着二十多頭,這才倆。這倆人是幹麼的?在這種酒館喝酒也配遭槍擊?現在這地界兒裡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當老大?”
“葉飛警官,我們這裡的人并非唯利是圖之輩。有沒有錢沒關系,隻要敢打敢拼,你就可以當老大,那怕是頭豬都可以。”潘志剛叫過管片民警,“老兄,這人是幹什麼的?”
“這小子是個純地痞,在這一片吃飯不給錢,成天打架,綽号叫燕子。”
“燕子?”潘志剛瞅瞅葉飛,葉飛搖頭:“沒聽說過,發現多久了?”
“将近四十分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