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1頁)

  葉飛伸手要揪他的衣領,鐵翼從車裡閃出來躲開。

  葉飛指着他:“你功夫高就很了不起是不是?我要跟你單挑!”

  “好啊。”鐵翼伸手掏出懷裡的雙鷹手槍遞給潘志剛。葉飛也取下手槍,松一松領扣。兩個人微微晃晃身體,就打到一起。很快,鐵翼發現葉飛的身手并不比陸仁差太多少,他的臉部連續遭到兩次重擊。鐵翼開始後悔自己平日的懶散和對槍械的過份依賴。

  他一直隊認為即然有了手槍這麼先進的殺人武器,也就沒必要去苦練拳腳。那時候他從沒想到有一天會面對一個自己不能傷害的人。葉飛一拳擊中他的下颌,鐵翼失去平衡倒下去。他的左臉不知被什麼緊硬的物體刮到,撕開一條長長的傷口。葉飛伸出手,鐵翼借力站起來。潘志剛把槍還給他:“前年十月我正在跟葉玲處朋友。不過,跟一個不如自己的人打架很無聊。”

  葉飛接過自己的槍插好,“那不是他的錯。對不起,鐵翼,我的确很想打你。我送你去醫院?”

  鐵翼搖搖頭:“不生氣了嗎?”

  “生氣。”

  “我也很生氣,”鐵翼坐回車裡,“半年之内我會再找你單挑的,對了,打蕭重的是猴子。我發現做人不必太煩惱,是不是?一切都會成為往事,成為往事就過去了。不過我想,你們找不到任何證據。但你們總會想出一個好辦法讓候深安靜下來。你們的功勞已經足夠了,隻要大家都肯退一步,就會相安無事。”

  “會嗎?”潘志剛眯起雙眼。

  “明天陰有小雨,西風四到五級。”鐵翼開車回家。到家後,穆華為他清洗傷口縫了一針。鐵翼要求跟他練拳,他便陪鐵翼來到地下室。穆華和鐵翼一樣喜歡聽槍聲。所以他們打得很激烈,都出一身大汗。鐵翼的傷口又遭到穆華一記老拳。但這一次卻是另一個弟兄為他包紮。因為穆華也被鐵翼打得不輕,爬在鐵翼對面的按摩床上接受治療。

  他們正在談拳論腳的時候,伯橋回來了:“五哥,江邊的事情我查了,一夥是宋宏和将紀賓,另一夥是三個南方人。”

  “這個城市裡到處都有南方人,來做正經生意的就有十萬八萬。是誰的人?”

  “不知道。”伯橋取出一封信遞給他,“所有的人都在隐藏自己的實力。他們招兵買馬,需要的時候用一下,不用的時候,那些人連門都不出。”

  鐵翼對那個給他包紮的年青人揮揮手讓他離開。然後坐起來身:“這可不好。”

  “是啊。五哥。”伯橋坐下去,“說實話,這是我來東山工作五年以來第一次心裡覺得心裡沒底。”

  “你也有這個感覺?”鐵翼煩燥地皺起眉,“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們這時對局勢已經失控?”

  “不知道,五哥。”

  穆華突然擡起頭:“我就像又回到以前的生活當中,您知道五哥,算計别人,防别人算計,每天睡覺的時候都要用手握住槍柄。不過,我現在誰也怕,不服就挫,誰能挫過咱們家?”

  鐵翼和伯橋都側過頭來看他,而且兩個人都是同樣的面無表情。穆華尴尬地一笑:“我,多嘴,又錯了。”

  “不,穆華。”伯橋搖搖頭,“你沒錯。也許這就是道上的人為什麼都争着當老大的原因,做老大很有安全感。像以前,無論市裡發生什麼事,在事發之前每個人都要告訴我們。但現在,每個人都背着我們,這是很正常的。隻是我們還不習慣裡了。我們必須接受一個事實,我們不再是老大。”

  “不對,伯橋,不對。我去年接受的任務是從老大的位置上退下來而同時,不能使家族和家族的生意到威脅。也許,我們什麼消息都得不到是正常的。但是,我要這座城市裡不再出現消息。不能三天兩頭來一次火拼。那不是我接受的任務。現在,市裡充拆着各種各樣面孔的本地人和外地人。我要你兩天之内給我查清楚,是本地人雇用了外地人還是外地人控制了本地人。有多少槍手是受雇來的,又有多少槍手是被派來的。是不是有什麼狗頭像高雲那樣,搞什麼陰謀來試探我。伯橋,你不是生意人。你不知道從手裡一百萬一百萬往外花錢是什麼滋味,也不知道往兜裡裝錢時有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不過沒關系,有機會我要帶你跟穆華去一趟澳門,讓你去感受一下。在那之前我告訴你,那不是什麼好的感覺,無論是往外掏還是往裡裝,你都會産生一種莫名其妙和興奮感。那種感覺,那種感覺……”鐵翼的聲音開始發澀,他低下頭看着手中的信,半響無語。

  伯橋和穆華都忍不住側開臉不去看他,他們知道,鐵翼的心情不好受。慢慢地,鐵翼開口:“那種感覺,會讓人喪失理智。其實,沒有理智未必是什麼壞事。時時刻刻都要努力去控制自己的感情未必是什麼良好的習慣。”說着,他把那封不知内容的信慢慢撕碎。

  “宋甯告訴過我,我經驗少,腦筋轉得慢,遇事舉棋不定,免不了前怕狼後怕虎去擔心一些不可能發生的事。但她很欣賞我未思進先思退,謀而後動。我現在很怕一件事:我們早就開始擔心宋瑞臣的健康的問題,那麼,别人是不是也能想到這是他們幹一番事業的、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有什麼人在這裡埋下伏筆,等宋甯到的時候突然在這裡或宋家的基地那邊幹些什麼,我們兩家就可都不用再混了。伯橋,我不管你花多少錢,你馬上把市裡這些隐藏人物的底細給我搞清楚。别忘了給二哥去電話,我希望宋甯在東北的時候,二哥能有充足的時間找各種各樣的借口陪着宋老太爺。有必要的話,把陸仁從四哥那裡調過去。那樣,不管宋家是不是象傳聞中的那般強大都不會出事。穆華,你去大樓找錢棟,我要确保宋甯在這裡的時候每次出門都不少于四台車。”

  鐵翼望着伯橋和穆華去辦自己吩咐的事,心中亂糟糟地。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二次獨立思考。上次,在退位的事情上他考慮得太少,太簡單。他沒料到南三兒會按兵不動,那些人并沒有像他計劃的那樣鶴蚌相争自生自滅,反而留下如此混亂混亂的局面,以至他無法插手去控制。這一次,也許他考慮得太多。但他希望自己考慮得周道,不會再有什麼漏洞。

  汽車發動的聲音以及大門吱呀的聲響在告訴鐵翼,伯橋和穆華出去了。鐵翼站起了身,回到樓上自己的屋子中,在衛生間的防水毯上坐下去。他取出那隻純金打火機,把手中的碎紙一片片地燒掉。

  如果,我真的走了,在一個月亮吸引海潮的傍晚,落日的餘輝映出了滿眼滿眼的金色。那是我等待希望的目光。

  如果,我真的走了,在一個霧環清山的早春。剛醒的啼鳥叫着風竹的沙沙,那是我期待以後的呼喚。

  如果,我真的走了。滿臉的義無反顧,滿嘴的永不回頭,那是我不想讓你知道,我内心的依戀,那是我想讓你知道,我并不在乎。

  鐵翼松開手,手中最後的灰燼飄落。

  夜晚的嘈雜聲在各個酒店中亂哄哄地響起,吃吃喝喝的時間終于到了。候深領着鄭松和章安文等人在金電酒店坐下,要齊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