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6頁)

賭氣出走  喬治笙看宋喜不急不緩的吃着,暗道她飯量還挺大,殊不知宋喜隻是脾氣倔,撐死也不吭聲,最起碼不會在他面前服軟。  其實她餓極了也就一碗足以,如今被喬治笙逼着吃了雙份,撐不說,更多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委屈,還不如損她一頓,竟然出這種強人所難的陰招。  最後一口咽下去的時候,宋喜覺着自己分分鐘會爆炸,偏偏她放下勺子的一瞬間,喬治笙又開口問:“吃飽了嗎?不夠再做一份。”  宋喜很想問候他全家,但事實上也隻是沉默以對,倒不是害怕喬治笙,而是怕一張口就吐了。  喬治笙看宋喜面無表情,也知道丫胃裡不好受,像是功成身退般的站起來,他淡漠中夾雜着幾分看熱鬧的口吻說:“碗放着吧,明天有人洗。”  他前腳走了還不到半分鐘,宋喜立馬捂着嘴沖進一樓公衛,腰一彎,剛才吃下去的盡數嘔出來。  眼淚模糊了視線,不知是喉嚨酸澀導緻的,還是心裡委屈導緻的,從小到大,她從未受過這種侮辱,沒錯,是侮辱。  喬治笙一直把她擺弄在股掌之間,無論他冷臉或是笑臉,于她而言都是一種變相的折磨,以前受了委屈,宋喜都會在心中說服自己,人在屋檐下,是這樣的,但是這一次,她深深體會到‘道不同不相為謀’的滋味兒,她跟喬治笙不是一路人,即便她打碎了脊梁企圖委曲求全,他也未必會給她一處苟延殘喘的縫隙。  為了宋元青,她一定不會跟喬治笙翻臉,但是為了她自己,為了保證自己不瘋掉,她以後都要離他遠遠的,就當他是瘟疫。  男人跟女人的思維之間,永遠隔着一個太平洋,一如年幼時的男孩跟女孩,大家表達‘善意’的方式大相徑庭。男孩子覺着我薅你小辮兒是看得上你,女孩子覺着你是有多不待見我?  眼下回到主卧的喬治笙還兀自擱心裡美呢,吃貨現場直播,兩大碗疙瘩湯,真沒想到她這麼能吃,他都後悔沒揶揄一句,宰相肚裡能撐船,怪不得她平時這麼能忍,原來是有肚量。  兩個心思各異的人,一個高高興興的睡了個好覺,另一個胃疼了一整晚,一夜無眠。  第二天大早,天才剛放亮,宋喜馬上收拾完去了醫院,她半分鐘都不樂意在這裡待,去到樓下開胃藥,腸胃科的醫生看見她,還不忘出聲囑咐,“宋醫生,胃藥不要空腹吃,我這剛買的小籠包,你帶幾個走。”  宋喜微笑,“謝謝,不用了。”  “來來來,别客氣,吃點兒墊墊肚子,免得傷胃。”  宋喜左手拎着幾個包子,右手拿着藥,在回心外的路上,心情莫名的低落,一種不可名狀的委屈和怨念,一直纏着她。  昨晚她折騰的整夜未睡,無數次氣到流眼淚,她自問已經在努力迎合他了,且不說她剛剛幫了他多大的忙,單說欺負人這事兒,憑什麼啊?  是,她的确是宋元青硬塞給他的老婆,可她一沒逼他入洞房,二沒攔着他私生活,他就算看她不順眼,也要有個度吧?如今她已經不能再用老借口平複内心的怨憤,她甚至萌生了一個念頭……離婚。  反正喬治笙不待見她,倆人同一屋檐下也是他看她不順眼,她幹遭罪,如果夫妻關系解除,沒準兒他還能心情好點兒,說不定以後也沒這麼多糟心事兒。  帶着這個想法,宋喜渾身低氣壓,就連心外的小護士都看出她不高興,私下裡議論又發生了什麼事兒。  上午十點剛過,宋喜正跟其他醫生讨論手術方案,一個小護士跑過來,出聲道:“宋醫生,丁主任叫你過去一趟。”  宋喜加快語速跟其他醫生下最後結論,然後轉身走向副主任辦公室,敲門進來,宋喜開口打招呼,“丁主任,您找我?”  丁慧琴叫她進來,開門見山的問道:“小宋,你想不想公出?”  宋喜眼底很快的閃過一抹意外,不答反問:“什麼事兒?”  丁慧琴道:“全國心外學術交流大會,今年選地岄州協和,各地區各大醫院都有兩個名額,交流時間為期四天,算上來回路上耽擱,差不多要五天,我想先問問你的意思,如果你想去,我就先把你定下來。”  宋喜略有遲疑,沉默的功夫,丁慧琴又說:“我知道你擔心這邊已經排好期的手術,不是我說,前些年你就因為工作放棄了這樣的好機會,你就差一兩篇好的論文,明年就能定職稱,雖說你年輕,但總這麼拖着也不是回事兒,長江後浪推前浪,咱們醫院每年進來多少新人,你也真不怕别人後來者居上。”  宋喜知道,丁慧琴是真心為她好,但她也是真不怕後來者居上,不是她多自負,而是對當官沒什麼興趣,反正她最爽的就是上手術台治病救人,可是……  點點頭,宋喜道:“好,我去。”  丁慧琴比宋喜還高興,邊笑邊說:“那你趕緊回去收拾一下吧,下午的飛機去岄州。”  宋喜下意識的道:“我下午還有兩台手術呢。”  丁慧琴說:“别惦記了,我找人幫你做。”  宋喜出了副主任辦公室,臉上也不見喜色,之所以她這回答應的痛快,完全是為了跟喬治笙賭氣,不樂意見着他,不樂意跟他同一屋檐下,所以能躲則躲。  到底是親自把當天的手術事宜跟其他醫生交接完畢,宋喜才離開醫院打車回翠城山,上到二樓的時候,她餘光瞥見喬治笙所在的房門是敞開的,八成是已經走了,一想到昨晚他逼到她吐,宋喜就氣的直翻白眼兒。  回到三樓,宋喜打開房門,一黑一白兩個主子前後腳跑來,宋喜習慣性的跟貓對話,“七喜,可樂,我下午要去岄州,這一走最少四五天,你們春媽也不在夜城,我待會兒隻能把你們送寵物店了,你們要聽話啊。”  說話間,她走到卧室裡面,翻出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  一邊收拾一邊嘀咕,待到箱子拉鍊拉好,宋喜一轉身,屁股後面隻剩七喜自己,可樂不見了。  “可樂。”宋喜喊了一聲,沒回應。  “可樂?”  宋喜在房間中轉了一圈,當她看到半開的房門時,心底暗歎,難道可樂上輩子是流浪漢嘛,攔不住一顆浪蕩的心。第135章

上他的床  找遍了整個三層,沒見貓影,宋喜順着台階下到二樓,邊望邊道:“可樂?”  站在二層的扶手邊,宋喜轉頭往右一看,某開着的房間門口,黑貓可樂正襟危坐,宋喜定睛一瞧,這不喬治笙那屋嘛,本能的提心吊膽,宋喜蹙着眉頭就過去了。  可樂一見宋喜來勢洶洶,竟然屁股一擡,轉身就往卧室裡面跑。  “可樂!”這下宋喜是真急了,三步并作兩步,迅速追上去。  她明知道喬治笙的房間不能随便進,但她更不敢讓可樂進去為所欲為,最關鍵的是,宋喜太想當然的覺着,喬治笙的房門是開着的,那他八成不在家,可當她沖進卧室,走了幾步之後才陡然發覺……浴室裡面,有水聲!  除了喬治笙本人,還有誰敢在他房間裡面洗澡,那他根本就是在家!這樣的念頭吓得宋喜瞬間屏氣凝神,真真是大氣兒都不敢喘。  渾身緊繃站在原地,左手邊是浴室,浴室正對面是一張大床,此時通體烏黑的可樂坐在白色的被子上面,别提多刺眼。  宋喜不敢大聲吆喝,隻能朝着可樂擠眉弄眼,連招手帶比劃,希望它能懸崖勒馬,不要花樣作死,奈何‘樂哥’今天的覺悟不是很高,一雙綠色的瞳仁盯着宋喜,非但沒動,竟還原地趴下了。  宋喜耳邊盡是嘩嘩的水流聲,恍惚間,她仿佛聽到了冷汗下流的聲音,人生第一次體會到做賊心虛的刺激跟緊張,沒轍,宋喜隻能硬着頭皮,踮着腳往裡走。  可樂趴在大床裡面,宋喜夠不着,隻能蹙着眉頭輕輕爬上去,如果心髒上有倒計時的秒表,那她現在的心理負荷已經距離爆炸不遠了,她害怕到在心中默默發誓,如果讓她抓到可樂,必須海扁它一頓,坑媽啊!  然而上天注定,可樂不僅是坑媽,它是準備送她上西天——當宋喜的手擡起來,再往前一步就能夠到可樂的瞬間,可樂忽然用它與生俱來的彈跳天賦,噌一下子從她眼前閃到床下,宋喜也因此撲了個空,差點兒撲在床上,而這些都不是最坑的,最坑的是與此同時,浴室房門猝不及防的打開了。  浴室門口正對着大床,喬治笙剛一出門,就看到自己床上跪趴着一個女人,定睛一瞧,宋喜。  眼底很快閃過了一抹光,喬治笙低沉着聲音問:“你幹什麼?”  這聲音于宋喜而言,簡直是從地獄的冰窖裡面傳來的,側頭往左一看,浴室門口,喬治笙赤着精壯的上身,腰間圍了一條黑色浴巾,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宋喜手忙腳亂,近乎連滾帶爬的下了喬治笙的床,因為被子纏住了腿,她最後一腳還險些把自己給撂倒,總而言之,怎一個狼狽可言。  不知是哪一個步驟讓宋喜覺着無比丢臉,此刻她臉色燒紅一般的燙,剛一站穩,趕緊出聲解釋:“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家……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故意要進你房間,是我的貓不小心跑進來了,我沒想上你的床,是它先上的……”  宋喜鮮少有語無倫次的時候,可見這回是真急了,為了明哲保身,她繞到大床一側,企圖把可樂翻出來以證清白,結果待她定睛一瞧,靠,可樂呢?她明明看它剛才蹿這邊來了。  不信邪,宋喜走至落地窗簾旁,把窗簾後面都看了,還是沒有。  餘光瞥見浴室門口的高大身影,宋喜渾身上下的熱氣一股一股的往臉上湧,腦海中莫名的出現了一句話:我就靜靜地看着你演戲。  想必喬治笙當下的心情就是如此。  宋喜心裡都要急哭了,但可樂死活找不到,最後她隻能再次尴尬的面對喬治笙,硬着頭皮說道:“可能是跑出去了。”  無論她說什麼,喬治笙仍舊是那副淡漠到讓人頭皮發麻的模樣,宋喜能感覺到,她的臉都在滴血,如果這世上有後悔藥的話,她一定傾家蕩産都要買來吃,總好過眼下這般,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兩人隔着幾米遠,面對面站着,喬治笙不發話,宋喜也不敢走,明明還不到十秒鐘,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最後還是喬治笙開口道:“我不在乎。”  宋喜原本已經羞愧到垂下視線,突然聽到這樣沒頭沒尾的四個字,她本能的擡起頭望向他。  也怪她眼神好,隔着這麼老遠,她都清楚看到喬治笙眼底的戲谑和嘲諷,果然,他薄唇開啟,玩味似的說道:“這麼喜歡我的床,直說,就算不拿貓當幌子,我也可以讓你上。”  此話一出,宋喜腦中轟隆一聲,仿佛有什麼東西炸開了,連帶着她臉上的溫度,陡然飙高。  喬治笙似是沒在意她突然脹紅的臉色,兀自邁步走到床邊,自己坐下之後,又看着宋喜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意欲明顯。  宋喜僵直着站在原地,從頭到腳麻了好幾遍,像是過電一般,足足沉默十秒有餘,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面無表情的說道:“不管你信不信,今天不經允許進你房間,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了。”  說罷,不待喬治笙回應,她快步往前走,一眨眼就消失在房門口。  喬治笙坐在床邊,哪怕坐姿随意,可身前的肌肉線條還是分外明朗,尤其是腰間的腹肌輪廓,像是畫出來的。男人身材好本就加分,更何況他那張好看到動人心魄的臉,因為不苟言笑,更引得人心癢難耐。  他正回憶着浴室房門推開的那一刹那,宋喜跪趴在床上,因為腳上有拖鞋,所以翹着小腿,撅着屁股,塌着腰……當他看清楚床上的人是誰時,他竟然隻有驚訝和意外,卻沒有厭惡。  不過是逗逗她,開了一句無傷大雅的玩笑,他本身也覺着她不會投懷送抱,誰曉得她反應這麼大?就好像他真把她怎麼樣了似的,再怎麼說,也是她主動上的床。  正想着,敞開的房間門口處,忽然一抹人影閃過,喬治笙擡起頭,看到宋喜跟陣風似的卷進來,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喬治笙眼底閃過意外,心底刹那間的恍惚,還以為她後悔了。  難不成,還真想上他的床?第136章

她倒會使喚人  宋喜這次進門,仍舊是來勢洶洶,仿佛給她手裡塞把西瓜刀,她就能充當銅鑼灣扛把子,然而扛把子進門卻沒搭理床邊坐着的美男子,而是徑自來到床頭邊,二話不說,直接跪下。  這一幕差點兒吓壞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喬治笙,他還以為她瘋了,結果她半張臉貼着牆壁,順着牆跟床頭之間的縫隙看了數秒,然後轉頭看向他,滿臉正色的說道:“你來看,貓在這兒。”  喬治笙面無表情,一動不動。  宋喜眼底卻流露出沉冤昭雪般的暢快,剛剛她出門的時候就在納悶兒,明明就是跳下去了,怎麼會突然不見了呢?  關鍵可樂找不着是小,喬治笙誤會她的人品是大,這樣琢磨着,宋喜忽然靈機一動,想到床頭跟牆壁之間不足成年男人手臂粗的縫隙。  她這人就活個面子,較死理兒,平常揶揄她也就算了,如果是侮辱她的人品,想都不要想。  此刻終于在夾縫中看到黑貓可樂,宋喜急于向喬治笙證明青白。  喬治笙沒起身看,面上不辨喜怒,他隻薄唇開啟,淡淡道:“抓出來吧。”不然在他這屋留着過年?  宋喜也想把可樂抓出來,奈何可樂縮在床中間,她手臂可以伸進去,但卻夠不着,跪趴在床頭邊,宋喜盡最大的可能往裡伸手,因此整個身體都要向外側着,喬治笙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隻見她胸前包裹着兩團豐滿,t恤下擺因為擡手的動作向上蹿了一截,露出腰間一段白皙細膩的皮膚……  雖然宋喜眼裡沒有他,可喬治笙卻鬼迷心竅的别開視線,不再往她那邊看。  肩膀卡在床頭邊,胳膊已經伸到極緻,無奈還是夠不着,宋喜跪在床邊,好聲好氣的叫道:“可樂。”  床縫本就黑,可樂更黑,它縮在裡面一動不動,宋喜都不确定它是故意跟她玩兒,還是已經卡着了。  可樂是韓春萌的命根子,别在她這兒放兩天就出事兒,宋喜側頭往喬治笙那邊看,出聲詢問道:“你能幫我一下嗎?”  喬治笙稍一偏頭,看到宋喜仍舊在床頭邊跪着,這姿勢…迷之讓人往歪處想。  面上不動聲色,喬治笙道:“幹嘛?”  宋喜說:“我怕它卡在裡面出不來了,你幫我推下床行嗎?”  他面無表情的回道:“推不動”。  不是喬治笙不樂意幫,這床是小葉紫檀做的,下面全實心,少說也得個四五百斤,怎麼推?  然而他沒給宋喜解釋這麼多,在宋喜聽來,他就是不樂意幫忙。  收回指望他的目光,宋喜起身,一言不發的轉身出去了,蹬蹬蹬幾步回到三樓,宋喜一邊在心底暗罵喬治笙這個沒有同情心的,一邊滿屋子找可樂喜歡的玩具和逗貓繩,指望二樓那位是指望不上了,還得靠她自己。  正找着,放在床邊的手機響了,宋喜走過去一看,是丁慧琴打來的。  劃開接通鍵,宋喜穩了穩聲音,“丁主任。”  丁慧琴問:“收拾的怎麼樣了?”  宋喜瞄了眼旁邊的行李箱,“都收拾好了。”  丁慧琴道:“那好,你一會兒直接去機場吧,剛給你定了兩點半飛岄州的機票。”  宋喜美眸一挑,第一反應就是去看表,現在都快十一點了,打車過去還要一個小時,這中間沒什麼可以浪費的時間。  挂斷電話,宋喜一手拿着手機,另一手拿着逗貓繩,怎麼算時間都來不及。腦子中開始搜尋可行的方案,叫人過來搬床,顯然是不可能的,畢竟這是喬治笙的地盤兒,還要征求他的同意;找外人不行,那…很快一幅面孔躍然腦海,元寶!  宋喜有些佩服自己的機智,當然這也是狗急跳牆,逼急了的結果。  她打電話給元寶,元寶那頭倒是接的很快,如常禮貌的打招呼,“宋小姐。”  宋喜拿着手機,心情忐忑外帶尴尬的說:“不好意思貿然打給你,有件事兒想請你幫忙。”  元寶想當然的以為,八成是宋家的事兒,因為宋喜在禁城幫了他不小的忙,所以他應承的很快,“你說。”  宋喜道:“我有一隻貓鑽到喬治笙房間的床頭縫裡面,我不知道它是不是卡住了,床我一個人搬不動,關鍵我現在有急事兒要走,能麻煩你過來一下,幫我把貓弄出來嗎?“  元寶聞言,腦海中瞬間腦補了n多畫面,宋喜什麼時候養貓了?貓卡在喬治笙的床頭縫裡面,那昨晚他們兩個…在一間房睡的?  “好,我現在過去。”内心波瀾壯闊,元寶嘴上一如平常。  宋喜趕緊說了聲謝謝,想了想,又道:“還能麻煩你一件事兒嗎?”  元寶道:“什麼事兒?”  宋喜回答:“我要離開夜城幾天,有兩隻貓需要寄養,但現在來不及,如果你有空的話,可以幫我找家靠譜的寵物店寄養嗎?”  感情宋喜在喬治笙的地界上養貓,還不止一隻……  元寶忍着内心的諸多驚訝,好說話的回道:“沒問題,我現在就去翠城山,一隻貓卡在床縫,另一隻呢?”  宋喜說:“另一隻我先裝在寵物籠裡,放在三樓樓梯口,你一來就能看到。”  “好。”  宋喜發自肺腑的說道:“太謝謝你了。”  元寶說:“不客氣,還要謝謝宋小姐上次在禁城出手相助。”  宋喜下意識的道:“沒關系,這是我應該做的。”  元寶說:“那你也不要太客氣,這也是我應該做的。”  兩人互相客套了一番,宋喜挂斷電話,把七喜裝進寵物籠,提上單人的旅行箱,快速下樓,在經過二樓的時候,她故意看都沒看喬治笙房間一眼,看了就來氣。  虧的喬治笙還坐在房間中等宋喜,直到聽見樓下傳來關門聲,他才後知後覺,宋喜…走了?  正琢磨着,手機響起,是元寶打來的。  喬治笙接通,手機中傳來元寶的聲音,“笙哥,你在家?”  “嗯。”  “聽說宋喜的貓卡你床頭縫裡了……”  “……她跟你說的?”  “啊,她剛給我打電話,說叫我過來幫下忙,我還以為你不在家。”  喬治笙拉着臉坐在床邊,沉默數秒,忽然沉聲道:“她倒會使喚人。”第137章

一問三不知  挂斷電話,喬治笙起身把腰間的浴巾抽了,換了件黑色的浴袍,靜谧的房間中,忽然傳來細微的一聲:“喵~”  軟軟糯糯的,讓喬治笙愣了一下,走至床頭處,他用手機照亮往裡一瞄,可不,一隻跟黑煤球似的小東西,正跟當中間卡着呢。  想到之前的宋喜,就是跪在他此刻腳下的位置,喬治笙心底就有一陣微微的異樣劃過,暗道丫脾氣還挺大,他不過說一句搬不動,她不僅掉頭就走,還緊接着打給元寶,這是要向他顯擺,她沒他照樣辦事兒?  他剛才就應該一聲令下,讓元寶不用來,看她還能搞出什麼幺蛾子。  轉身去旁邊茶幾上拿煙,喬治笙坐在沙發處等元寶,約莫也就一分鐘不到,他眼看着床頭縫那裡鑽出一隻小手臂長短的黑貓,碧綠色的瞳仁,就跟小時候動畫片裡演的貓妖一樣。  原來可樂根本就沒卡着,如果宋喜見着它此刻來去自如的模樣,估計會冒着跟韓春萌決裂的風險,毅然決然的選擇把它打胖三寸。  可樂鑽出來之後,坐在原地沒動,喬治笙跟它隔着三米遠,一人一貓,互相對視。都說動物是有靈性的,以貓為甚,許是可樂也瞧出對面這人不好惹,所以試探性的朝着喬治笙賣萌,喵了一聲。  喬治笙修長的手指夾着半根煙來到嘴邊,抽了一口,吐出白色煙霧,像是叫狗一樣的叫道:“過來。”  如果宋喜在這兒,她一定要氣死了,怎麼能這麼對貓主子說話?  但更氣人的在後頭,按理說可樂應該不為所動的,可它竟然毫無尊嚴的朝着喬治笙,一路小碎步走到他腳邊。  無疑,這樣老實的舉動還是取悅了喬治笙的,隻見他伸出右手,提着可樂的後脖頸子,直接把它拎起來。  可憐樂爺從未受過這般待遇,眼下被迫跟喬治笙面對面,隻剩下細弱蚊聲的:喵~  喬治笙望着面前渾身沒有二兩肉的小東西,心想宋喜喜歡貓?  黑乎乎的,哪兒好看?  左手夾着煙,他抽了一口之後,有意無意的朝着可樂吐氣,看着黑色的小東西籠罩在雲霧裡,喬治笙幼稚的勾起唇角,那感覺像是當面調侃了宋喜一樣。  元寶過來的時候,喬治笙正在健身房裡運動,叫了聲‘笙哥’,元寶說:“我先去你房裡把貓弄出來。”  喬治笙稍一偏頭,“不用了,自己出來了。”  元寶順勢一看,器材不遠處,一隻黑色的毛球蜷在那裡,因為器材也是黑的,他剛才還真沒看清。  頓了兩秒,元寶說:“那我上樓把另一隻拿下來。”  喬治笙停下手中動作,看着元寶,雖是面無表情,但眼底分明帶着疑問,“還有一隻?”  元寶坦然點頭,“是啊,你不知道嗎?”  這話沒有挑釁的意思,可喬治笙卻莫名的不爽,别開視線,他一邊運動一邊道:“她倒什麼都跟你說,還說你跟她關系不好。”  元寶太了解喬治笙的脾氣,幹脆不接這個話茬,免得引火燒身,他顧左右而言他,“我先上去了。”  上到三樓,元寶一眼就看到樓梯口處的白色寵物箱,一個封閉的背包樣式,隻在中間留有一處透明的玻璃窗,透過玻璃窗,裡面是一隻漂亮的白色長毛貓,蔚藍色的眼睛,以他這種不懂貓的外行,也看得出這貓很漂亮。  白色背包旁邊還有一隻黑色的背包,地上放有一張手寫的卡片,幹淨清秀的小字,整齊的寫着:白貓叫七喜,黑貓是可樂,拜托你照顧,感謝。  宋喜的字跟她的人一樣,乍看很幹淨,細看又很美,讓人聯想到字如其人。  拿着卡片和兩個背包,元寶下樓去找喬治笙,喬治笙這會兒下了器材,正戴着薄薄的黑色拳擊手套在打沙袋。  元寶來到黑貓旁邊,蹲下颀長的身體,一邊輕輕将它抱起,一邊低聲說道:“hi,可樂。”  喬治笙單手扶住晃動中的沙袋,轉頭望着元寶的方向道:“你叫它什麼?”  元寶多了解喬治笙,他知道喬治笙的言外之意是在說:你竟然連它叫什麼都知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揮了揮手上的卡片,元寶毫不遮掩的問道:“是不是宋喜叫你幫忙,你沒答應?”  喬治笙走近瞥了眼卡片上的字,随即不屑的别開視線,冷冰冰的說:“我為什麼要幫她?”  元寶眼底劃過無奈,“所以她才電話叫我來幫忙。”  喬治笙說:“你也是聽話,她讓你來你就來?”  元寶說:“人家剛剛才幫了咱們一個大忙,于情于理,她開回口,我沒有拒絕的理由…當然了,你是好意思,我不好意思。”  喬治笙都懶得跟元寶解釋,宋喜竟然叫他搬四五百斤的大床,拿他當搬運工了?  喬治笙不語,這波找茬算是過去了,元寶打開黑色背包,将可樂放進去,拉上拉鍊,他轉頭對喬治笙道:“對了,宋喜說她要離開夜城幾天。”  說話間,元寶打量着喬治笙的臉色,喬治笙面色無異,不說知道,也沒說不知道。  但元寶琢磨着,丫八成是不知道。  “她要去外地,我找幾個人跟着她吧。”  喬治笙背對元寶,出拳又快又狠,沙包被他打得蕩起來,他呼吸平穩,語氣冷淡,“她自己都不打招呼,還指望我派人去保護她,真當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  元寶直言道:“誰讓你又不憐香惜玉,把人給惹生氣了。”  喬治笙冷着臉道:“她是我的誰,我憑什麼哄着她?”  元寶笑着打趣,“紅本黑字,她可是你老婆,想賴賬都賴不掉。”  聞言,喬治笙轉過身,黑色的瞳孔中迸着危險的意味,“我看你今天真的很閑,既然這麼有空,過來切磋一下。”  元寶要拒絕,可喬治笙不給他機會,一擡手,一副白色的拳擊手套扔過來。  元寶接着去不戴,嘴裡叨叨着:“我還要去給貓找寄養的寵物店呢。”  不提這個還好,提了喬治笙就氣不打一處來,“打赢了你帶它們走。”  元寶眼睛微瞪,“輸了呢?”  喬治笙想了想……  “輸了,我拿它們兩個喂七條。”第138章

夢裡他都不善良  這次跟宋喜一起去岄州參加交流會的也是名女醫生,叫黃麗丹,心外的老人了,宋喜剛進協和的時候,黃麗丹就在,宋喜平常都喊她丹姐。  下午的飛機上不供正餐,隻有一塊小面包和一小盒的水果,宋喜中午沒顧得上吃飯,飛機上的東西又不合口味,正餓肚子的時候,黃麗丹從随身的包裡掏出一個保溫飯盒,飯盒打開,裡面整齊的碼着兩排煎餃,黃燦燦的,看着就讓人流口水。  “我中午回家忙着收東西,也沒時間做飯,就煎了一盤餃子湊合事兒,後來想到你八成也沒空吃,就給你帶了一些,你嘗嘗,蒜苗肉餡的。”  宋喜兩眼放光,笑着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黃麗丹笑道:“跟我客氣什麼,就是給你帶的。”  宋喜一口吃了一個,才嚼了兩下就瞪圓眼睛,朝着黃麗丹豎大拇指,以示稱贊。  黃麗丹說:“從上學到現在,好像一直都沒閑下來過,除了餃子就是泡面,搞得我老公和我女兒一邊嫌棄一邊妥協,餃子讓我換個餡兒,泡面讓我換個味兒。”  宋喜強忍着笑,咽下這口東西,才出聲說:“丹姐,你笑死我算了。”  黃麗丹一臉正經,“你看,我說你還不相信,你是從小家庭條件好,家裡一直有人照顧,像我們這樣的,自己照顧自己,還不是沒時間就糊弄。”  宋喜輕輕點頭表示贊同,“咱這行是這樣,忙起來别說吃飯了,覺都沒的睡。”  黃麗丹輕歎一口氣,“你已經很有本事了,才二十五就是心外一把,你看我,整整大了你一輪,感覺這些年一直馬不停蹄的往前奔,總覺着為了事業連結婚和生孩子都給耽誤了,結果呢?還不是一瓶不滿半瓶晃悠。”  宋喜很快道:“丹姐,你可别說我是心外一把,讓江主任聽見,他還以為我要謀朝篡位,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呢。”  這回輪到黃麗丹笑了,“你是咱們江主任的得意門生,我們都怕他怕的要死,隻有你還敢跟他面前開玩笑。”  宋喜邊吃餃子邊道:“我那也是為了給自己找個台階下,咱江主任罵誰都不嘴軟,我是臉皮厚,還好意思打哈哈。”  聊着聊着,黃麗丹又歎了口氣,“你說這回醫院派咱們兩個出來,明年定副主任醫師的名額總共就三個,還有其他幾個今年差一點兒沒定上的候選,人多位置少,我們能定上嗎?”  宋喜齒頰留香,胃裡無比的滿足,整個人輕松惬意的回道:“你們都比我年長,論資排輩也輪不着我,丹姐你努努力,你還是有戲。”  黃麗丹道:“我們是比你年紀大很多,但你工齡也不短,關鍵本事在這兒呢,我倒是覺着你定上的機會比我大。”  宋喜深谙偌大的醫院裡面,跟個小社會一樣,明争暗鬥屢見不鮮,像是黃麗丹這種能表面上心平氣和的贊美幾句之人,已是少數,但她自己不能翹尾巴,也不能太過謙遜,因為丁慧琴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加之江宗恒那個護短的,所以她定上副主任醫師的機會并不比其他人小,如果她一口咬定絕對定不上,回頭萬一真定上了,那黃麗丹心裡一定不舒服。  所以這種時刻,宋喜最好的就是岔開話題,聊些别的。  水足飯飽,漫漫長路,宋喜躺靠在椅背處閉目養神,中途她睡着了,做了個夢,夢見她走之後,喬治笙攔着元寶,不讓元寶把可樂從床縫裡面拿出來,結果可樂活生生被卡死了,韓春萌哭天搶地的要去找喬治笙報仇,後果可想而知,喬治笙派人把韓春萌給關起來,不給她飯吃,把她活活餓死了。  殺幹兒子和閨蜜的仇不共戴天,夢裡面宋喜都能清楚感覺自己要被氣升天了,正當她不顧一切想要跟喬治笙拼了之際,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胳膊,宋喜恍惚着睜開眼。  黃麗丹看着她,輕聲問:“做噩夢了?”  宋喜遲疑了數秒,發現自己還在飛機上,緩了緩神兒,她低聲回道:“昨晚沒睡好,剛才睡着了。”  黃麗丹說:“你剛才皺着眉,拳頭都握緊了,是不是最近上班太累?都說讓你在家休息一陣子,手術是做不完的。”  宋喜隻能含糊過去,她總不能跟黃麗丹說,她剛才夢見要跟喬治笙撕逼吧。  因為這個夢,宋喜更加讨厭喬治笙,并且心裡有個魔念,很怕噩夢成真。二十幾分鐘後,飛機在岄州機場降落,趁着黃麗丹去洗手間的功夫,宋喜給元寶發了條短信,詢問一下兩隻貓的情況。  元寶回的很快,說是已經安頓好。  宋喜再次道謝,終于安了心。  當然宋喜不可能知道,她莫名信任的元寶,已經将她跟胖春的命根子輸給了喬治笙,兩隻貓往後的日子,正在迅速偏離當家做主的軌道。  所有從外地過來的醫生,都被安排到距離醫院最近的一家五星酒店,這是海威旗下的産業,從前宋喜就知道,隻是那時沒什麼感覺,但現在不一樣了,不過是一紙婚書,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宋喜跟黃麗丹住一間行政套房,因為岄州天氣熱,宋喜進門就去浴室洗澡,黃麗丹拿着手機跟老公視頻,說這邊的環境有多好,剛剛等電梯的時候,還看到一個明星。  宋喜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正巧聽到有人按門鈴,黃麗丹出去開門,不多時,折回來對吹頭的宋喜道:“今晚有飯局。”  宋喜暫時關掉吹風機,問:“什麼飯局?”  黃麗丹回道:“說是有人做東請今天所有從外地過來的同事一起吃飯。”  “誰啊?”宋喜納悶。  黃麗丹說:“不知道,公家還是個人?要是個人可真土豪了,全國協和,每家派兩個人,怎麼說也要三四桌。”  宋喜開玩笑道:“不會是誰想借花獻佛,咱們跟着沾光吧?”  黃麗丹挑眉道:“會嗎?”  宋喜下巴一擡,“丹姐,說吧,你在岄州這邊是不是有什麼好朋友啊?别怕,我不跟姐夫說。”  黃麗丹臉都紅了,“我哪有?”  兩人正跟衛浴前面開玩笑,忽然間門鈴又響了,黃麗丹出去開門,不到二十秒,回來後手中抱着一大盒rossonly的玫瑰花。第139章

神秘人  玫瑰花枝枝挺立,隔着幾米外,宋喜都仿佛聞到一股芳香,臉上的表情化作意料之外的驚喜,宋喜直勾勾的看着黃麗丹,一副你被我抓到小辮子的得意笑容。  黃麗丹見狀,滿眼的無語加急于辯白,“想什麼呢,是給你的。”  此話一出,宋喜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秒,随即慢慢收斂,“給我的?”  “真的假的?”  黃麗丹走至宋喜面前,不情願的遞出手中的精緻花盒,憋着嘴道:“我倒希望是給我的,可人家親口說,是給宋喜宋小姐的。”  宋喜被迫接過,花盒中沒有卡片,她出聲問:“誰送來的?”  黃麗丹道:“酒店服務生。”  宋喜又問:“說誰送的了嗎?”  黃麗丹搖搖頭,“沒說。”  宋喜垂目睨着懷中芳香四溢的玫瑰花,再也笑不出來了。  這回輪到黃麗丹看宋喜的熱鬧,她似笑非笑的打趣,“說吧,你在岄州這邊有什麼好朋友啊?”  宋喜剛要說沒有,刹那間腦海中閃過喬治笙的臉,她之前剛跟喬治笙來了回岄州,這樣的念頭才剛剛浮現,立馬被宋喜自己否定,她是瘋了才會聯想到喬治笙身上,丫巴不得送她倆手雷,怎麼可能送她玫瑰花?  宋喜遲疑的功夫,黃麗丹又道:“呀,今天說請客的人,不會就是送你花的人吧?”  黃麗丹這麼一說,宋喜更加狐疑了,這不留名不留姓的,到底是誰啊?  被送花的一臉凝重,旁邊看熱鬧的倒是一身輕松,叨叨着有人故意要給宋喜驚喜,讓她晚上好好打扮打扮,豔驚四座。  宋喜心想,她是來開會的,又不是來相親的,這都鬧的哪一出?  晚上七點整,宋喜跟黃麗丹所在的房間門鈴響起,開門之後是侍應生在門口,面帶微笑的說道:“不好意思打擾二位,有人預定了酒店的專車,送二位去碧海潮笙,車子在樓下,二位随時下去。”  聽到碧海潮笙四個字,宋喜更加意外,她忍不住問:“是誰定的?”  侍應生微笑着回道:“客人特地囑咐要保密。”  黃麗丹問:“就我們兩個嗎?還是其他人也去?”  侍應生道:“我的同事已經去通知其他房間的客人,應該是很多人一起過去。”  黃麗丹這才放心,側頭對宋喜道:“這麼多人,不怕。”  宋喜倒不怕被拐了,就是這人神龍見首不見尾,讓人心裡不踏實。  兩分鐘後,宋喜跟黃麗丹一同出門下樓,黃麗丹一席米粉色長裙,精心打扮,她看了眼宋喜,宋喜就穿了件純白的的t恤和淺藍色的牛仔短褲,腳下白色帆布鞋。  黃麗丹忍不住道:“你看看你,讓你穿件漂亮衣服,你穿的比在醫院上班還随便。”  宋喜說:“我倒是想穿白大褂出來了,就怕别人把我當神經病給抓起來。”  黃麗丹癟了下嘴,“年輕有顔,就是任性,怎麼穿都好看。”  宋喜順勢把話題引到黃麗丹身上,挽着黃麗丹的手臂道:“姐夫知不知道你打扮的這麼漂亮?要是知道,八成從夜城跟來岄州了吧?”  果然黃麗丹被宋喜帶的跑偏,一時間沒有再好奇詢問送花的人是誰。  在酒店樓下,宋喜看到很多成群結隊的人,雖然大家都穿着便裝,但是醫生身上散發的氣質跟尋常人還是有些許不同,估計這些就是全國各地協和醫院派來參加交流會的精英。  走着走着,有人喊了聲黃麗丹的名字,黃麗丹駐足回望,宋喜也跟着順勢回頭,不遠處走來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多歲的年紀,其中男人跟黃麗丹打招呼,黃麗丹熱情回應,是老同學許久未見。  兩人熱絡了幾句之後,互相介紹了身邊同事,在提到宋喜名字的時候,對方兩個人皆是點頭笑道:“夜城協和總院的宋醫生,久聞大名,沒想到本人這麼年輕漂亮。”  宋喜聽慣了這樣的話,并不覺着稀奇,隻禮貌的颔首回應。  對方問:“宋醫生今年有二十六歲嗎?”  宋喜回道:“我今年二十五。”  男人笑道:“我們下午還在讨論,說這次過來交流的醫生,年紀最小的就是海城協和的杜慧楠杜醫生,她今年二十六,沒想到宋醫生比她還小一歲。“  乍一聽到杜慧楠的名字,宋喜腦海中馬上蹦出一張并不驚豔,甚至可以說是平淡無奇的青澀面孔。  唇角勾着好看的弧度,宋喜說:“杜慧楠是我大學的同班同學。”  聞言,男人挑眉道:“是嗎?你們還是同班,那太巧了。”  另一個人道:“一個班級出兩個天才,也是不得了。”  大家站在酒店大堂聊起來,最後還是黃麗丹說:“我們先上車,别耽誤時間。”  酒店門外停着一溜的黑色好車,所有的醫院人員都被專車接走,宋喜一行四人正好夠坐一輛,車上,大家讨論着到底是誰要請客,原來所有人都不知道,至今還是雲山霧罩。  黃麗丹嘴快,把下午有人送宋喜玫瑰花的事兒抖落出來,搞得另外兩個人特别意外,連帶看宋喜的眼神都起了勁兒。  他們問宋喜是誰,宋喜是真不知道,可說了不知道之後,又從幾人的眼中看到了‘故作文章’四個大字。  興師動衆,搞這麼大的陣仗,他們想當然的以為,一定是宋喜跟她背後的人合起來裝個逼,可是宋喜冤啊,她開門就接了個燙手的山芋,她找誰說理去?  就這樣,一路上衆人心思各異,直到車子停在碧海潮笙門口。  碧海潮笙這四個大字,就算外地人之前沒聽過,那眼下看見,也知道這地兒絕對是日進鬥金,消費一次就得扒層皮,更何況是一次性請這麼多人吃飯,沒個幾十萬開路,想都不要想。  宋喜腦中有兩個聲音在打架,一個不停地在她耳邊叨叨着:喬治笙,喬治笙。  另一個罵道:你神經你神經。  宋喜都快瘋了,完全是被人牽着鼻子走,根本不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這種感覺在其他女人看來,可能是驚喜,可是于她而言,這是沒有安全感。  車子停在碧海潮笙門口,一衆人等先後下車往裡走,飯店大堂不比五星酒店的小,金碧輝煌之下,服務生引領着衆人往包間方向走。  飯店經理眼尖,一眼就看到人群中打扮最随意的宋喜…欸,這不笙哥上次帶來的女人,寶哥都得好生招呼的那個嗎?第140章

彼之長臉,吾之丢臉  衆人被帶入一個小型宴會廳,廳内共有四張大圓桌,大家各自找位置落座,待到所有人都坐好,飯店經理站在顯眼的位置,稍微揚聲,笑着說道:“歡迎諸位莅臨碧海潮笙,各位遠到而來,賈先生作為東道主特備當地酒菜,算作接風洗塵,賈先生本人正在趕來的路上,臨時有些事耽擱一點時間,望諸位見諒。“  “賈先生?”  “哪個賈先生?”  宋喜這桌已經開始竊竊私語,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人說:“不會是賈院長吧?”  岄州協和醫院的院長姓賈,這次的交流會在這邊召開,唯一能算作東道主的人,隻能是他。  “原來是賈院長,咱們這麼多人,他太費心了。”  “是啊,我剛坐下還在納悶,誰這麼有心……”  之前一個個私下裡猜的天花亂墜,如今‘确定’是賈院長,每個人都換了一副面孔,生怕感恩之心體現的不夠明顯。  黃麗丹側身湊近宋喜,壓低聲音道:“請客的是賈院長,那送你花的人是誰啊?”  宋喜沒有馬上應聲,因為心中蹦出個模糊的人影,不會是他吧?  正想着,宴會廳大門被兩名服務員從外面推開,正中間走來的男人,穿着卡其色的休閑西褲和白色襯衫,走起路來目不斜視,唇角微勾,下巴微揚,仿佛自帶bgm,明明生的一張大衆臉,卻走出了人群中焦點的自信感。  男人一路往裡,當成功吸引了衆人的注意之後,這才站在經理的位置,淡笑着對衆人說道:“抱歉我來晚了,在座的各位可能有很多人不認識我,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賈劍濤,家父是岄州協和醫院院長賈德民,很感謝大家從各地彙聚岄州,本應該讓大家休息一晚,但我臨時知道這次來的人裡,有我大學時期的小學妹,為了請她吃頓飯,我也是煞費苦心,怕單請她不來,隻能勞煩大家移步這裡了。“  宋喜看着台上侃侃而談的男人,心中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腦殘。  他自己想裝逼,何必拖别人下水?什麼叫單請怕不來,所以把大家都叫來了,那言外之意豈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一個人的陪襯,叫其他人怎麼想?  果不其然,賈劍濤話音落下,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場面一度尴尬,大家明裡暗裡四下打量,在尋找賈劍濤口中的小學妹。  其實這個人并不難猜,賈劍濤才三十出頭,而在座的人裡,十有八九都比他年紀大,二十多歲的隻有三兩個,宋喜這桌更是隻有她一個年齡符合的。  當滿桌子人不看菜隻盯着一個人的時候,芒刺在背也就不過如此,宋喜很想自欺欺人,騙自己賈劍濤口中的人不是她,然而有些事兒已是闆上釘釘,非人力可改。  賈劍濤從中間的位置走開,徑直朝着宋喜的方向去,宋喜餘光瞥見,内心在默念:你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小喜。”賈劍濤看着宋喜,滿眼掩飾不住的激動和喜悅。  宋喜硬着頭皮,不得不側頭裝作剛看見他的樣子,努力擠出一抹微笑,“啊,學長。”  賈劍濤站着,宋喜也不得不站起身,他旁若無人的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然後當衆贊美道:“你比以前上學的時候更漂亮了。”  宋喜都不想看旁人臉上的表情,隻覺着丢人,如果自己做了丢人事兒也就算了,被别人拖累着丢人,那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忽然劍走偏鋒想到了喬治笙,丫怼人好歹都是私下裡,這麼衆目睽睽的算幾個意思?  然而賈劍濤似是絲毫沒有察覺宋喜的尴尬,他還兀自說道:“為了請你吃頓飯,我絞盡腦汁,你高興嗎?”  我高興你妹!  宋喜實在說不出違心的話,隻能笑着打哈哈,“學長,這麼多年不見,見面就讓你破費,真不好意思。”  “我們之間别談錢,俗。”賈劍濤臉上做着不在意的表情,嘴上卻說:“這裡包全廳也就二十來萬,我跟這裡的老闆是朋友,一句話的事。”  “是嗎?”宋喜看似随意的接話,實則意味深長。  跟這兒的老闆是朋友,他知道這兒的老闆是喬治笙嗎?  賈劍濤對宋喜無比殷勤,甚至當衆把服務員叫來,“幫我開一瓶07年的romanee_conti,我要跟我學妹喝幾杯。”  服務員走後,賈劍濤又問:“花還喜歡嗎?”  宋喜道:“丹姐喜歡,我借花獻佛,送給丹姐了。”  賈劍濤順着宋喜的視線,看了眼坐在旁邊的黃麗丹,别說黃麗丹大了宋喜整整一輪,就是比宋喜年紀小的,也不見得能比她漂亮。  賈劍濤朝着微笑的黃麗丹略一點頭,馬上便收回視線繼續對宋喜說:“來岄州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好提前有個準備。”  宋喜心想,早知道你在這兒有準備,那我就不來了。  兩人在這邊站着聊天,其他桌上的人早就議論開了,一個個表面上不好明說,私下裡無一不腹诽,這年頭有錢就是爺,明目張膽的追女孩子,興師動衆,都到了這個地步。  杜慧楠那桌上,有人哪壺不開提哪壺,“杜醫生,你跟賈院長的公子和宋醫生,都是一個學校畢業的吧?”  杜慧楠還沒等開口,她身旁的人接話道:“豈止同校,杜醫生跟宋醫生還是同班同學呢。”  這事兒本來沒什麼人知道,就是之前認識黃麗丹的那位男醫生和他的女同事聽了,女同事馬上用微信傳給了她認識的人,所以這轉眼的功夫,又在這桌傳開了。  聽說宋喜跟杜慧楠是同班同學,好多人都開始八卦,有人問宋喜的年紀,有人問她跟賈劍濤是什麼關系。  杜慧楠始終表情淡淡,有些無傷大雅的東西,像是宋喜的年紀,她會回答,但是類似隐私,她就直接說不知道,不熟。  滿桌子人也不是眼瞎,看得出杜慧楠跟宋喜關系并不親密,不然能一桌都不坐嘛,但偏偏有人嘴欠,用玩笑的口吻寒碜道:“賈院長公子這事辦的不地道,你說都是學妹,也不能光記着宋醫生,不記着咱們杜醫生啊。”  原本杜慧楠無所謂,又跟她沒關系,但就是這一句話,讓她頓時面子全無。第141章

高端黑  經理是人精,看出賈劍濤對宋喜大獻殷勤,趕忙走出去給元寶打了通電話,他得探探口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萬一是調戲大嫂呢,那這事兒可就大了。  元寶聽說了來龍去脈,也知道宋喜屬于被動的趕鴨子上架,他當即給經理支了一招,經理聽後,下意識的說:“寶哥,還真是大嫂啊?”  元寶不鹹不淡的道:“話這麼多,要不要笙哥親自跟你說?”  經理忙一口回絕着,“不用不用,謝謝寶哥,趕明你來岄州,我給你挑最好的蛇做水蛇粥。”  元寶說:“把事兒辦好了,不能讓她下不來台。”  “我知道怎麼做,你放心吧。”  宴會廳内,賈劍濤還在粘着宋喜,當着衆人的面,宋喜還不好說什麼,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再怎麼樣也要熬到飯局後。  約莫三兩分鐘的樣子,戴着白手套的服務員,捧着一瓶紅酒走過來,賈劍濤面帶笑容,對宋喜說:“小學妹多年未見,一看到你就想起我們以前上學的時候,來,我先跟你喝一杯,紀念那些曾經逝去的日子。”  宋喜聽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不知道的還以為賈劍濤本科是讀中文系的,說話一套一套,關鍵誰想跟他一塊兒紀念啊,回想起上學時期被他狂轟濫炸的那一年多,簡直就是往事悠悠不堪回首。  宋喜一路跳讀,上大一的時候還不滿十四歲,那時候賈劍濤都二十了,他瘋狂的追她,不顧她還是個未成年人的事實,宋喜明确拒絕他不下三回,他還笃定地說:“我會等你成年的。”  說得好像宋喜成年,就能跟他在一起似的。  然而賈劍濤這副殷勤外帶深情的表現,落在外人眼中,人家指不定要怎麼聯想。  宋喜心中叫苦,旁邊的服務員微笑着說:“請問現在開酒嗎?”  賈劍濤爽快的道:“開。”  服務員當衆把酒打開,木塞脫離瓶口時,發出‘砰’的一聲脆響,這是人民币揮發的聲音。  服務員把酒倒入醒酒器中,嘴裡清晰的說道:“06年的romanee_conti,請慢用。”  原本賈劍濤面帶笑容,可是頓了兩秒,他笑容微斂,看着服務員問:“你剛才說零幾年的?”  服務員道:“06年的。”  這回賈劍濤瞬間繃住了臉,沉聲說:“我點的是07年的,你開之前怎麼也不看一下?”  服務員站在原地,被數落的面露囧色,整個桌上的人也都跟着看熱鬧。  romanee_conti,這種被傳為‘拿在手裡,帝王感就油然而生’的紅酒奢侈品,普普通通的一瓶也是幾萬塊,07年的算是入門價,一瓶兩三萬,糊弄糊弄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片子倒還好,但06年的,有市無價,八成全國也不到三十支,都是那些隐形富豪用來收藏的,想想也知道多貴。  賈劍濤想裝逼,但又不想花個大幾十萬八百十萬裝逼,畢竟錢花了,人也未必搞得到手,這筆賬他還是算得清的。  起初因為錢露臉,現在又因為錢翻臉,想想也是蠻尴尬。  賈劍濤把所有錯都推到服務員頭上,還讓桌上的人幫他證明,他剛剛是不是說了07年的。  黃麗丹人比較耿直,直接就點了頭,“确實說是07年的,我聽見了。”  一聽這話,賈劍濤更來勁兒,直接對着服務員發難,“去把你們經理叫來。”  服務員轉身走掉,一旁有人說道:“不是我們的錯,就應該飯店買單。”  另一個人說:“這一瓶多少錢啊?要是服務員拿錯了,賠不賠得起?”  賈劍濤雙手插兜,眼帶不屑的說:“在這種高檔地方工作還請這麼蠢的人,等會他們經理來的,都要負責任。”  宋喜好想翻白眼兒,真的夠了,到底誰要陪他在這兒演一出鬧劇啊?當真是應了一句話,沒有這金剛鑽,就别攬瓷器活兒。  不多時,服務員随着經理一同進門,經理一身幹練的職業裝,面帶緻歉的微笑,腳下步伐也在加快。  賈劍濤眉頭蹙起,吸了口氣,正欲發飙……  結果經理是奔着宋喜來的,他對着宋喜連着點了好幾下頭,口吻十足的謙遜,“不好意思宋小姐,是我沒跟下面的人打好招呼,鬧了個誤會,對不起對不起。”  宋喜上次跟喬治笙他們來過一回,但當時心情不怎麼好,也沒顧得上看人,對眼前的經理印象并不算深刻,所以經理突然這種表現,宋喜心底也很是意外。  經理見附近兩桌的人都朝着這邊看來,他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我之前也不知道您會過來,是剛剛才看到您,既然是給您接風,我就私自做主換了支06年的,還有今天這頓飯,單也全免了,您跟各位同事玩的開心,有什麼事随時知會我一聲。”  這樣的大反轉,直讓所有人都跌破眼鏡,碧海潮笙的經理對宋喜畢恭畢敬,不僅免單還送昂貴紅酒,這不僅是給宋喜長面子,簡直就是啪啪在打賈劍濤的臉嘛。  虧得他剛剛還一副想賴賬的樣子,其實人家根本就是沖着宋喜去的,白送,他跟着蹭喝。  瞬間,賈劍濤的臉紅一陣黑一陣,經理不給宋喜反應的時間,兀自說完就轉身告辭,剩下整個廳内,所有人都在低聲竊語。  宋喜多聰明的人,碧海潮笙是誰的地盤兒?誰能指使動這兒的經理?背後的主子是誰,不言而喻。  她正愁被賈劍濤搞得騎虎難下,馬上這邊就遞了個高台階給她,沒錯,是高台階,不是叫她往下走,而是叫她往上邁,讓賈劍濤隻能站在她下面仰視。  這一瞬間,宋喜心中是樂着的。  把醒酒器中的酒倒了兩杯出來,宋喜主動遞給賈劍濤一杯,微笑着說:“學長,我敬你,謝謝你這麼有心,請大家吃飯。”  賈劍濤還能說什麼?  硬着頭皮接過來喝吧,到底是喝了一口就如鲠在喉,尋了個油頭,馬上離開這個讓他坐立難安的是非之地。  賈劍濤走後,宋喜總算可以坐下,她這剛剛落座,接踵而來的就是各種稱贊,大家都誇她面子大,酒席二十幾萬,紅酒大幾十萬,因為她,全免了。  宋喜笑而不語,心中卻已經開始盤算,哎,又欠了喬治笙一個人情。第142章

問問我男朋友  宋喜她爸是夜城前任市長宋元青,這在醫生圈裡早已不是秘密,碧海潮笙的經理對她這般客氣,八成也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衆人并未太往其他的方向想。  中途,宋喜特地抽空去找經理道謝,經理對宋喜那是一萬分的讨好,畢竟元寶都親口吩咐,要好生照顧,看來大嫂的傳聞是坐實了。  飯後,黃麗丹想跟其他人一起去逛街,宋喜說累,先回酒店,等回到酒店房間,屁股還沒等坐熱,門鈴就響了。  房門打開,門口處站着賈劍濤。  宋喜對賈劍濤不是無感,是反感,大家三觀不合,多年前她就跟他說過,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但是這些年過去,宋喜也跟從前不一樣了,最起碼她知道做人要給其他人留餘地,不能叫人太尴尬,所以這會兒再見面,宋喜還是佯裝無事的模樣,微笑着打招呼,“學長,你怎麼來了?”  賈劍濤說:“我來看看你,之前在飯店都沒空跟你聊兩句。”  宋喜說:“那你等一下,我進去拿下包,我們出去找個地方喝東西。”  不是她主動,她是怕不主動就喪失了話語權,萬一賈劍濤說要進來坐坐呢,她怎麼辦?  折回房間拿好包,宋喜跟賈劍濤一同往電梯口走。  路上,賈劍濤随口道:“沒想到你跟碧海潮笙的經理這麼熟,早知道我就換個地方請客了。”  宋喜淡笑着道:“你别這麼客氣,我就是過來參加交流會。”  賈劍濤側頭看着她問:“見到我,你都不高興的嗎?”  左右無人,宋喜心中略一遲疑,還是面帶笑容的回道:“高興啊,等你有空去夜城,我跟我男朋友一起請你吃飯。”  她的暗示已經非常明顯,果然賈劍濤下一句便是,“你談戀愛了?”  宋喜心想,可不嘛,我都結婚了。  如此想着,她面不改色的說:“是啊,我都這麼大了,談戀愛不稀奇吧?”  賈劍濤眼底不見多失望,嘴上卻歎氣道:“哎,我還說好了,等你成年後就追你當女朋友呢。”  宋喜說:“小時候開玩笑的話你還記着。”  賈劍濤說:“我喜歡你的心可從來都沒開過玩笑,隻要你現在分,我随時等你。”  這算明目張膽的勾引良家婦女了吧?宋喜第一反應就是叫喬治笙聽聽,看他會不會翻臉把賈劍濤給剁了,那厮可是不認人的。  見宋喜但笑不語,賈劍濤主動岔開話題,“小喜,你現在應該是副主任職稱了吧?”  宋喜搖搖頭,“還沒有。”  兩人進入電梯,電梯門合上,賈劍濤道:“怎麼會還沒有?以你的學曆和資曆,都應該夠了,是不是夜城那邊的領導難為你?要是他們背地裡給你設關卡,你跟我說,我幫你想辦法。”  他獻殷勤獻得太明顯,宋喜都不樂意細答,隻随口回道:“大家都對我挺好的。”  賈劍濤說:“你家裡的事我也聽說了,之前想去夜城看你,怕你沒心情接待,我也不會拐彎抹角的說話,隻要你願意,我可以随時叫我爸把你調來岄州,雖然這邊不比夜城,但經濟和條件也都不會差太遠,而且有我在這邊,你無論升職還是生活方面,都會輕松很多。“  聞言,宋喜擡頭看着賈劍濤問:“我要是來了岄州,我男朋友怎麼辦?”  賈劍濤跟宋喜四目相對,看着她那張比以往更加光鮮奪目的豔麗容顔,他差一點兒就把持不住自己,想上前給她一個擁抱,不過他忍住了,隻用眼神勾搭着回道:“男朋友這種東西,就是個稱謂,換誰不行?”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賈劍濤下意識的往外走,結果等他跨出電梯口,餘光瞥見宋喜沒有跟上,轉頭納悶的看着她,宋喜朝他璀璨一笑,“不好意思學長,我先上去給我男朋友打個電話,問他同不同意,拜拜。”  她明目張膽的按下關閉鍵,電梯門慢慢合上,映着她一張皮笑肉不笑的妖娆臉,以及賈劍濤那張模糊了‘你敢打我臉’和‘你會後悔’的平庸面孔。  電梯都沒出,宋喜又原路返回,想到賈劍濤那副膩歪人的臉孔外帶語氣,她就恨不能抖掉一身的雞皮疙瘩。别以為她聽不出來,他就是拿宋元青失勢敲打她呢,她真想告訴他,就算要找靠山,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分兒。  回房間,宋喜收拾一下就早早睡了,她這人有時候一根筋,說是來參加交流會,那就是來參加交流會,旁的事兒都别想影響她的思路,休息好,明天還要開會的。  比起其他醫生的諸多目的和想法,宋喜可謂是白紙一張的單純,所以在開交流會的時候,她也無比的認真,秉持着三人行必有我師的虛心心理,她覺得這趟所獲頗豐,尤其是在她相對不那麼強的領域,其他醫生總能給予好的建議。  看其他行業開交流會,十有八九都是紙上談兵,再看一群醫生們開交流會,開着開着就進了手術室,常常是幾個專家對着台上的一個病人大展拳腳,一針一線方顯本事功夫。  宋喜是夜城心外的拼命三娘,外号不是白叫的,有些醫生可能會為了顯示能力而做幾台手術,宋喜是真的忍不住,強迫症加技癢,有時候一整天都泡在手術室裡面,讓其他人連面都見不着。  就連岄州協和的院長賈德民都忍不住誇贊,“像宋醫生這樣的青年人才,我們醫院有多少留多少。”  睜眼手術閉眼睡覺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别快,有時候宋喜一覺醒來看到是酒店的裝修,這才反應自己不在夜城。  一連過去好幾天,眼看着明天就要回去了,宋喜突然接到岄州協和醫院的邀請,說是請她做一場肺源性心髒病的手術,宋喜是這方面的專家,自然義不容辭。  可等她到了醫院,細問過後才知道,此人是吳昊鑫,岄州有名的富豪之家,吳家的二公子。  此前都還好好的,宋喜臨時面無表情的說了句:“不好意思,這台手術我做不了,你們請其他醫生做吧。”第143章

她是俗人  衆所周知,宋喜雖然年輕,但她是江宗恒的關門入室弟子,除了江宗恒本人以外,宋喜可以算得上全國肺心病領域的頭号人物,她說不做,江宗恒又不在國内,找誰做?  還有一個關鍵點,宋喜并不知道,賈劍濤跟吳家二公子關系匪淺,吳昊鑫突然病發住院,也是賈劍濤跟吳家人引薦的宋喜,他還希望借此‘一箭雙雕’,既救了好友的命,吳家感謝宋喜的同時,也能讓自己在宋喜面前邀回功。  可誰料想,宋喜聽聞病人是吳昊鑫,竟然一口拒絕,這回吳家人可就不樂意了,連帶着賈劍濤也跟着沒面兒,畢竟他跟吳家人面前吹得天花亂墜,說宋喜是自己的小學妹,一台手術準沒問題。  按理說,岄州也有很好的肺心病專家,吳家有錢有勢,一個不行請兩個,兩個不行請三個,有的是人樂意做,但人心就是這樣,知道了最好的,又怎會退而求其次?  所以吳家人放了話,這台手術必須由宋喜主刀,無論她開出什麼條件,吳家都答應。  賈劍濤作為說客再次找到宋喜,開門見山的問:“小喜,你為什麼不做?”  宋喜面色平淡的回道:“我要回夜城了。”  賈劍濤眼底閃過無語,但也不敢真的在宋喜面前露出不悅,隻耐着心思說:“救人重要還是按期報到重要?再說了,這邊有重要病人,你給夜城那邊說一聲不就行了?”  宋喜還是那副淡淡的樣子,張口就說:“不行,夜城那邊排了我的手術。”  賈劍濤想也不想的道:“你叫其他人做好了。”  宋喜原話還給他,“是啊,你叫其他人做好了,幹嘛非要找我做?”  賈劍濤看出宋喜是有意的,停頓數秒,他試探性的問:“小喜,你在生我的氣嗎?如果是的話,我向你道歉,我真的沒有其他想法,就是怕你一個人在夜城受委屈…好,我們現在不談這些,你不要因為我的原因不救吳昊鑫,這是一條人命,放在其他人手上,我們都不放心,我們隻信任你。”  宋喜聽他巴巴的說了半天,心中轉了幾道彎兒,怪不得吳昊鑫住院,賈劍濤這麼殷勤,感情他們兩個認識啊?  但賈劍濤會不會太高估自己在她心中的影響力了,因為他?哈,搞笑。  “學長,你不用再說了,我不會接吳昊鑫的手術,我看了他的病曆,的确挺嚴重的,你告訴他家裡人趕緊安排人手術,别再耽誤時間。”  宋喜說這話的時候面無表情,眼中都透露着與我無關幾個字。  看她作勢要關門,賈劍濤趕忙道:“你這麼堅決,一定不是因為夜城那邊排了手術,總要告訴我一個原因,你不是見死不救的人。”  見死不救四個字于平常人而言都會沉重,更何況是做醫生的,賈劍濤故意戳宋喜軟肋,宋喜動作略微一頓,随即微擡着視線,看着他的眼睛說道:“你相信因果循環嗎?”  一句不答反問的話,直接将賈劍濤問的一愣。  宋喜不等他應聲,徑自說:“如果不明白,回去問問吳昊鑫,看他此時此刻躺在病床上,心裡會不會感慨頗多。”  話罷,宋喜直接關上房門,把賈劍濤攔在門外。  折回房間,宋喜臉上退去了面無表情,變成了徹底的冷漠甚至是厭煩,黃麗丹之前一直在不遠處聽着,此刻她迎上前,打量宋喜的臉色,忐忑着問:“小宋,怎麼回事兒,你跟吳家有過節?”  宋喜不願多說,隻壓着脾氣回道:“有些人救活了也是禍害。”  撂下這句話,宋喜回到裡面收拾行李,不想再跟岄州這邊耽誤時間。  但是賈劍濤走後沒多久,宋喜手機響起,竟然是賈德民親自打來的,宋喜對長輩還是很尊敬的,語氣也很是禮貌。  賈德民詢問宋喜為何不給吳昊鑫做手術,宋喜微垂着視線,輕聲說:“賈院長,因為我自己的私人原因,不大方便說。”  “哦…這樣啊。”賈德民沉吟片刻,随即道:“宋醫生,我個人還是很欣賞你的,不僅因為你年紀輕輕就做到了全行業的尖端,更因為你的人品,這幾天你來岄州,每天忙着進手術室,給下面的醫生講課交流,我都看在眼裡,做我們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一顆善心,無論私下裡有多不愉快,上了手術台,你是醫生,他是患者,有什麼話等到下了手術台再說,你說對不對?”  賈德民一開口就先給宋喜戴了個高帽子,然而宋喜卻不急不緩,口吻依舊謙遜的回道:“賈院長,我可能要讓您失望了,其實我并不向您想的那麼偉大,事實上我距離偉大還差了一整個世俗,我是個俗人,沒辦法做到百分百的公私分明,您說上了手術台我是醫生他是病人,但在我看來,如果我拿起手術刀,那就是他為魚肉我為刀俎,在您的醫院,我不想給您惹麻煩。”  賈德民萬萬沒想到,宋喜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明顯的語塞,半晌才失望的說:“那好吧,既然這樣我也不能難為你。”  宋喜明白,她這回連賈德民也給得罪了。  挂斷電話,宋喜沒事兒人似的繼續收拾,隻等到明兒一早坐飛機回夜城。  但是當天晚上,酒店門鈴響起,宋喜當時在洗手間,是黃麗丹開的門,不多時,黃麗丹疾步來找宋喜,壓低聲音說:“有人找你,看起來不好惹,你小心點兒。”  宋喜走出去一看,是個打扮貴氣的中年女人,挎着十多萬的hermes包,端着手臂,果真是一副來找茬的樣子。  面色無異,宋喜如常問道:“請問你是?”  女人聞聲看來,不答反問:“你就是宋喜?”  宋喜應聲,“我是。”  女人說:“我是吳昊鑫的媽媽。”  宋喜已經猜個八九不離十,因此臉上并無驚訝。  黃麗丹左右看了看,随即小聲對宋喜說:“我先去隔壁待會兒,你有事兒叫我。”  黃麗丹走後,宋喜跟中年女人都站在客廳,還是女人率先開口說話,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道:“現在也沒有外人在,你開個條件吧。”第144章

耍狠  宋喜問:“開什麼條件?”  女人打量着宋喜的臉,眼底劃過意料之中,不冷不熱的說:“我知道你是夜城心外一把,像你們這樣有名氣的醫生,一般人請不動,你開個價吧,多少錢,你肯給我兒子主刀?”  宋喜心底冷笑,臉上也忍不住勾起無語的笑容,“你可能誤會了,我不是因為錢,你給再多的錢我也不做。”  她是笑着拒絕人,女人則陡然沉了臉,盯着宋喜問:“我兒子怎麼得罪你了?你是醫生,治病救人是你的本分工作,你說不救就不救?”  宋喜面不改色,淡笑着回道:“吳太太,你還真說對了,我說不救就不救。”  女人眼睛一瞪,顯然是氣着了,慢半拍才說:“就你這樣的人,不配當醫生,你一點愛心和同情心都沒有!”  宋喜似是完全不生氣,和顔悅色的回答:“我的工作是治病救人,但治病救人不是我的本分,我有權利選擇救誰不救誰,這是我的權利。”  女人看宋喜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兇神惡煞的瞪着她,一邊點頭一邊說:“好,你不救我兒子,我讓你也救不了别人,我現在就叫人去夜城醫院投訴你,一個見死不救的臭丫頭,還當什麼醫生,黑心腸!”  女人醜惡嘴臉盡顯,宋喜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兩人四目相對,宋喜嘲諷道:“果然子不教母之過,我開始有些同情吳昊鑫了,也許沒有你這樣的母親,也不會有他的今天。”  “你說什麼?!”  女人眼睛一瞪,像是要吃了宋喜。  宋喜面不改色的道:“我說什麼你聽見了,何必裝不懂?我一直以為隻有慈母才多敗兒,現在看來,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做人母親,吳昊鑫有今天,是他自己做壞事兒的報應,而你也該檢讨一下自己的行為思想,為什麼事情會落得今天這種境地。”  女人被宋喜氣得嘴唇直哆嗦,瞪了她半天,終是咬牙切齒的放了狠話,“我給你臉你不要臉,還敢說我兒子是遭報應,好,你給我等着,我把話給你放在這裡,你不救我兒子,休想離開岄州半步,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給他抵命!”  撂下這句狠話,女人氣沖沖的離開,聽到房門被甩上的聲音,宋喜忍不住瞥眼嗤笑,果真世間唯太陽與人心不敢直視,不知道的還以為吳昊鑫是被她給害成這般的。  在某些三觀不正的人眼中,隻要是違背他們意願的人,那就是壞人,宋喜當真是懶得搭理,如果再有人來當說客,她會一口回絕,不救,别磨叽。  好在當晚宋喜沒有再看到任何騷擾電話和神經病一樣的人,第二天早上,她跟黃麗丹收拾好出門,都已經來到樓下坐上車,酒店裡面跑出一個人,跟黃麗丹說她有東西落在房間。  黃麗丹臨時下車回去拿東西,宋喜坐在車上等她,結果黃麗丹才剛進酒店,這邊司機忽然踩下油門。  宋喜吓了一跳,馬上看着前座道:“師傅,我們還有一個人。”  前座的男人不出聲,轉眼間車子開出将近一百米,臨時刹車停在路邊,另一個男人迅速打開後座車門,坐在宋喜身旁。  整個過程由不得宋喜反應,宋喜也算理智,不慌不忙的問:“你們是什麼人?”  司機仍舊不回話,是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回道:“宋醫生,你現在還不能回夜城。”  宋喜一聽這話,停頓數秒,随即試探性的問道:“你們是吳家派來的?”  男人順勢回答:“你隻要答應做手術,術後确定病人無礙,我們馬上送你回夜城。”  宋喜險些被氣笑了,側頭看着窗外急速掠過的街景,她近乎嘲諷般,雲淡風輕的回道:“吳昊鑫他媽是不是該去看腦科了,竟然用這種方式威脅一個醫生,還是一個要給她兒子做手術的醫生……”  車上長達十秒鐘的沉默,最後還是身旁男人主動開口詢問:“宋醫生,隻要你同意做手術,我們保證不會難為你。”  宋喜頭也不回的說:“你現在讓我下車,我也保證不會難為你們。”  後座男人跟前座司機通過後視鏡對視了一眼,司機使了個眼神,兩人再也沒有說過話,車子不知道往何處開。  很快,宋喜手機響起,宋喜剛拿出來,才瞥到是黃麗丹打來的,還沒等接,就被身旁男人搶走。  宋喜不慌也不氣,更是不說話。  車上兩個男人就納悶了,宋喜這是什麼脾氣?  宋喜還以為這倆人要把她帶到什麼荒郊野嶺吓唬她,結果車子竟然直接開回吳家,别問她怎麼知道的,因為她在别墅客廳看到了吳昊鑫他媽,女人顯然還在為昨晚的事情生氣,頭不擡眼不睜。  坐在她身旁不遠處,還有一個年紀更長的男人,約莫着六十來歲,頭發都發灰了。  男人看到宋喜,面色如常的道:“把宋醫生請來了?”  宋喜心想,這幫人成天愛演戲,怎麼不去報個影視班啊。  見她站在那裡一聲不吭,男人道:“坐吧。”  宋喜說:“不坐了,還要趕飛機回夜城,吳先生有什麼話直說吧。”  男人靠坐在真皮沙發中,語氣不似婦人的那般嚣張跋扈,卻更加讓宋喜不爽,因為他是直接不容置喙的口吻,像是指使下人一樣。  “聽說你跟昊鑫之間有些矛盾,我現在就可以承諾你,無論他以前做過任何讓你心生不滿的事,我都可以替他補償,條件随你開,但他現在情況比較緊急,我希望你馬上替他手術。”  宋喜眼底已經冷了,看着沙發上頤指氣使的一男一女,她淡淡道:“我要是不做呢?”  女人當即把茶杯往桌上一甩,砰的一聲響,“你是不是好賴不分?跟你好好講條件,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男人也是沉着臉說:“宋醫生,有些話我本不想說,但如果你非要用這樣的态度對話,那我也不妨告訴你,如果你不給昊鑫做手術,我敢保證,我會讓你丢掉醫生的工作,這一點點小事,我們吳家還是有能力辦到的。”第145章

軟禁  宋喜聞言,怒極反笑,“好大的口氣,一聽就是仗勢欺人習慣了,欺負外人也就算了,連自己人都往死裡逼,你們吳家人也是頭一份兒。”  男人面色一沉,女人蹙着眉頭質問:“你胡說什麼?”  宋喜道:“你們說可以補償,條件随我開,那我要回收覆水,起死回生,你們能辦到嗎?”  女人眉頭越蹙越深,“胡說八道,聽不懂你在講什麼。”  宋喜說:“趙楠,你們這麼快就忘記了?她才去世一年而已。”  此話一出,一男一女皆是變了臉色,男人沉默不言,女人則吃驚的看着宋喜,半晌才道:“你認識趙楠?你是她什麼人?”  宋喜不回答這個問題,徑自說道:“兩年前,趙楠嫁給吳昊鑫,不久後懷孕,吳昊鑫在外沾花惹草,據說喝多後都能把小三兒帶回家,讓趙楠給他們騰地方,氣得趙楠懷孕七個月,最後孩子還是沒保住,自己也落得個終身不孕的下場。”  說帶此處,宋喜看着婦人的目光明顯一凜,聲音沉了幾分,“本以為你們吳家會對趙楠無比愧疚,想盡辦法彌補,誰料想你們竟然嫌她不能生育,明裡暗裡逼她離開吳家,吳昊鑫更是直接帶着其他女人到她面前耀武揚威,我不知道你們到底對一個二十二歲的女孩子使過什麼樣的手段,能讓她在拿到離婚證的第二天就跳樓自殺,你們兒子的命是命,難道人家女兒的命就不是命嗎?!”  女人原本是坐着的,聽到此處終是忍不住騰一下子站起身,怒斥道:“你别血口噴人!趙楠是離開吳家之後自殺的,關我們家什麼事?”  宋喜滿眼鄙夷和嘲諷,強壓着惡心道:“我說這世上有報應,你信嗎?”  女人瞪大眼睛,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短暫的沉寂,仍舊坐着的男人忽然開了口,“夠了!”  他聲音明顯的不悅,宋喜卻眉毛都不皺一下,她淡淡的瞥過去,男人看着她問:“你是趙楠什麼人?”  宋喜淡漠的回道:“她姓趙,我姓宋,我能是她什麼人?”  男人沉着臉說:“不管你是她什麼人,事情已經過去了,趙家當初也鬧了,警察跟法院都證明不是我們吳家的錯,你一個當醫生的還想斷别人的家務事?”  宋喜語氣嘲諷的回道:“我是斷不了你們家務事兒,是你們非要把我‘請’過來,我說了,這手術,我、不、做。”  她一字一頓,與其說是鄙視,不如說是挑釁。  女人看宋喜的目光既憤怒又忌憚,因為拎不清宋喜怎會知道吳家這麼多隐私,而男人就明顯果決的多,他冷眼瞧着宋喜,不急不緩的說道:“年輕人凡事不要把話說絕,你可能還不大了解,你面前的人到底是誰,也許你一輩子的努力,别人輕而易舉就能讓你回到原點,甚至比原點還倒退很多。”  宋喜一口氣頂上來,不以為意的口吻回道:“可能你也不大了解我是誰,之前在車上我就跟你的人說過,那時送我去機場,我可以當做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但現在,晚了。”  男人忽然笑了下,然後道:“你想說你爸是宋元青?”  宋喜不語。  男人繼續道:“如果你爸沒出事,我可能還會給他夜城市長一些面子,但現在他鞭長莫及,這裡是岄州,你爸可以從牢裡出來救你嗎?”  宋喜被戳到心底軟肋,雖然嘴上沒說什麼,可眼神中已經透露出‘沒完’的訊息。  雙方正在神交之際,女人突然煩躁的說道:“讓她走,她不是死活不給昊鑫做手術嘛,那就讓她先‘死’!”  男人看着宋喜,“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給不給我兒子做手術?”  宋喜漂亮的臉上盡是冷漠,“不做。”  男人說:“你不要後悔,你現在的一時沖動,賠上的會是你整個職業生涯。”  宋喜說:“我信人在做天在看,沒準兒你兒子想親自去跟趙楠道歉呢。”  宋喜隻在喬治笙面前老實,那是沒辦法,但她本身是從不吃虧的人,更何況對方先踩到她的底線,她一定會想法設法的報複回來。  次話一出口,女人被氣的差點兒歇斯底裡,男人也是明顯的提了口氣,招呼人道:“把她關起來!”  不遠處過來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宋喜一瞬間想過動手,不能任人宰割啊,可是轉念一想,她這細胳膊細腿,還是不要螳臂當車了,省點兒力氣還能留個面子,反正某人知道一定會來救她。  宋喜被關到吳家的一個客房,進門後她溜溜達達,直接坐在沙發上平氣兒,心想喬治笙的人什麼時候會過來。  之前在夜城的時候,無論她去哪裡,身邊總會暗中有人保護,但她這次來岄州,也沒有提前跟喬治笙打招呼,他的人會不會跟來啊?  起初宋喜還是胸有成竹的,但是想着想着,她越發的心裡沒底兒,萬一丫不派人跟着她,她豈不是真的成了砧闆上的魚肉了?  心裡充滿了矛盾和忐忑,宋喜一覺睡到下午,睜眼發現還在吳家,又琢磨了一會兒,最後得出一個結論,計劃沒有變化快,還是靜觀其變吧。  吳家人根本不搭理宋喜,更别說給她送飯送水了,宋喜醒後沒多久又睡着了,這一回再睜眼,天都擦黑了。  她暗自嘲笑自己,别人被綁都是吓得不敢閉眼,她是輕松的睜不開眼,也不知是長心還是沒長心。  正琢磨着下去把燈打開,人還沒走到門口,房門突然開了,透過外面的光,宋喜最先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她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出聲叫道:“元寶?”  元寶看着宋喜的臉,“宋小姐,你沒事兒吧?”  宋喜剛想搖頭說沒事兒,結果餘光瞥見不遠後站着的吳昊鑫母親,馬上話鋒一轉,不答反問:“你怎麼才來救我?我都以為自己出不去這扇門了。”  說着,餓的眼淚在眼眶打轉,一整天連口水都不給,想想也是着實委屈。  元寶見狀,趕忙說道:“笙哥在外面,他來接你了。”  喬治笙也來了?宋喜詫異到差點兒收回眼淚。第146章

他喜歡  元寶欠身讓宋喜出來,吳昊鑫他媽早就換了副面孔,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連連對宋喜問:“休息的還好嗎?”  宋喜隻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女人尴尬的哭笑不得,互相交握的手恨不能擰出水來。  三人轉到客廳,宋喜一眼就看到沙發主位處,一身黑色的喬治笙,吳昊鑫他爸白天耀武揚威的,此刻也隻能畢恭畢敬的坐在下手位。  聽到身後有動靜,喬治笙側頭看來,宋喜跟他目光相對,雖然他人還是老樣子,冷冷的,但她莫名覺着心裡一暖,像是家裡人來接自己了。  男人看到宋喜,馬上站起身,賠笑道:“宋醫生,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眼拙,竟然不知道您是喬先生的朋友。”  宋喜不接茬,男人老臉一紅,不是尴尬,是害怕,根本下不來台。  喬治笙起身,俊美的面孔上波瀾不驚,看不出喜怒,隻如常的口吻說道:“人我能帶走了嗎?”  六十幾歲的男人,對着喬治笙點頭哈腰,連連回道:“實在是對不住,誤會,都是誤會,我送二位出去。”  喬治笙走在最前面,宋喜在中間,元寶稍後,吳家人墊底,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别墅門口,宋喜才看到,别墅外面停着一水兒的黑色私家車,盤踞了整條道,每輛車邊都站着幾個高大男人,氣勢攝人。  這樣的壓迫感,怪不得吳家人吓得哆哆嗦嗦,給宋喜賠了一路的禮。  元寶打開頭車的後車門,喬治笙沒動地方,宋喜見狀,率先彎腰坐進去,喬治笙緊随其後。  待到元寶坐進車裡,發動車子後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按中控把隔音闆降下,将前後分割成兩個密閉空間。  宋喜心裡咯噔一下,之前被吳家人綁來都沒打怵,此刻跟喬治笙并排坐着,她冷。  車子往前行駛,宋喜硬着頭皮,稍微側頭看向喬治笙,出聲說:“麻煩你過來接我。”  喬治笙冷着一張俊美面孔,看都不看她,薄唇開啟,出聲道:“是很麻煩,明知道自帶招事兒體質,離開夜城之前還一聲招呼都不打,這次僥幸吳家人隻想吓吓你,沒有真的把你怎麼樣,不然你自己作死,還指望我随時給你送黃馬褂嗎?”  宋喜第一個反應當然是丢臉,但是心中還有一個聲音接踵而至:你看,你看,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  被喬治笙冷臉怼慣了,宋喜都不對他報什麼希望,這感覺就像考試考砸了,要拿卷子跟家長簽名一樣,明知道會劈頭蓋臉一通臭罵,還在回家的路上做夢以為可以躲過一劫。  宋喜垂着視線,以前是裝慫,現在也被罵成真慫了。  車内沉默良久,最後是喬治笙主動開口問:“你們醫生不是号稱醫者父母心嘛,怎麼現在見死不救了?”  宋喜眼底閃過一抹不屑,出聲回道:“我拿人家當兒子,人家還未必想叫我一聲媽呢,不是穿上白大褂的就是天使,最起碼我不是。”  喬治笙一聽,嘿,暴脾氣,跟誰倆發火呢?  側頭看向她,車内光線很暗,隻能隐約看清她的臉部輪廓,隻一個形狀都讓人心生美好。  “你在跟我發脾氣嗎?”  喬治笙出聲問道,語氣沒有不善,似乎單純的詢問多一些。  宋喜豁出去了,淡淡道:“沒有跟你發脾氣,你大老遠趕過來,謝你還來不及。”  喬治笙眼底閃過一抹戲谑,“我沒聽出你的感謝。”  宋喜說:“因為我個人原因又給你添了麻煩,是我的錯,欠你的人情,以後等你有需要的時候,我會還。”  左右大家互相合作的關系,嘎嘣脆好過拖泥帶水。  喬治笙話鋒一轉,出聲問道:“你跟吳家人有仇?”  宋喜微垂着視線回道:“吳昊鑫老婆是我大學同學的親妹妹,嫁到吳家不到兩年,被小三兒氣沒了孩子,終身不孕,又被逼離婚,最後跳樓了,我同學哭着問我,我們當初當醫生為了什麼,我們救了這麼多人,無論好人壞人,隻要送到我們面前,我們都一視同仁,可結果呢?出事兒的時候,我們連最親的人都救不了。”  “吳家在岄州有錢有勢,我同學家裡告到警察局和法院,最後都不了了之,我有時候就在想,如果這世上沒有惡有惡報,那壞人送到我面前,我該不該從心出發?巧了,我在夜城,他在岄州,八竿子打不着的兩個人,他竟然送到我面前,我當然選擇不救,誰樂意救誰救,救活了算他命大,救不活也是天經地義。”  宋喜毫不掩飾心底冰冷甚至是狠厲的一面,因為不在意喬治笙怎麼看她。  喬治笙聞言,注視着前方的視線,忽然多了一抹類似笑意的神情,數秒過後,他開口道:“你做的對。”  宋喜起初左耳進右耳聽,反正從他嘴裡聽不到什麼好話,結果……  她側頭看向喬治笙,以為自己餓的恍惚了。  喬治笙薄唇開啟,再次道:“比起那些成天用道德去束縛本能的人,我更喜歡從心出發的。”  宋喜都震驚了,他,這是在誇她嗎?  直勾勾盯着他的側臉看了幾秒,宋喜臉紅着收回視線,想說點兒什麼,但是滿腦子一片空白,竟是連一個字都憋不出來。  喬治笙也沒再說話,兩人一路沉默,直到車子停下,元寶打開車門,宋喜順着縫隙往外一看,岄州機場。  下了車,元寶對宋喜說:“你的行李已經叫人提前幫你寄走了。”  宋喜颔首,“謝謝。”  “不客氣。”  之前後面浩浩蕩蕩的車隊,不知何時早已散開,宋喜跟喬治笙和元寶三人行,進了機場直奔vip候機室,宋喜看票上還有一個小時才起飛,她餓的快要升仙,隻好小聲跟喬治笙說:“你們餓嗎?”  喬治笙看了她一眼,宋喜眼帶可憐的說:“我一天沒吃飯了。”  元寶見狀,出聲說:“正好,我也餓了。”  宋喜馬上道:“我請你們吃飯。”  宋喜跟元寶都站起來了,喬治笙慢半拍放下手中雜志,跟着起身,宋喜高興壞了,趕忙把剛才進門時看到的飯店名字說出來。  喬治笙那麼挑嘴一人,從不在機場吃飯,但這會兒也被迫進了快餐店,别誤會,他不是為了宋喜,其實他也餓。第147章

幼稚喜  然而機場快餐店的東西能做出什麼花兒來?喬治笙連家裡大廚的手藝都挑,可想而知,這兒的東西都快被他嫌棄死,他隻能眼睜睜看着宋喜跟元寶大快朵頤,心裡又餓又來氣。  當晚坐飛機返回夜城,路上喬治笙一直在閉目養神,不知道睡着了沒有,宋喜是在吳家睡了一小天,此時睡不着,有些惦記可樂跟七喜了,不知道它們這幾天過的怎麼樣,想抽空問一問元寶,悄悄轉頭,透過縫隙一看,元寶坐在兩人身後,也在睡覺。  宋喜不是個白眼兒狼,喬治笙跟元寶大老遠從夜城折騰來岄州,她心裡記着這份情,哪怕喬治笙說話難聽,可他的确又幫了她一回,剛看他在機場都沒怎麼吃東西,臉臭的跟什麼似的,幹脆等回家她再給他做一碗疙瘩湯,反正她随便一做,他都能吃一大碗。  想到大碗…宋喜不禁回憶起前些天他逼她吃東西,把她撐到吐的惡劣行徑,喬治笙就坐宋喜身旁,她偷着瞪他一眼,這下說不上是感謝還是煩躁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喬治笙這樣的人,她是沒見他殺人放火打家劫舍,但他慢刀子割肉,一般人也受不了,也就是她現在虎落平陽,擱着從前……  心中又想到宋元青,戾氣頓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滿是酸澀跟柔軟,确實,她現在不比從前,如今就算是為了宋元青,她也一定要老老實實的忍着,不就受了些窩囊氣嘛,隻要她家老宋安心,她别無他想。  岄州飛夜城,好幾個小時的旅程,宋喜白天睡的精神矍铄,眼下兩個眼睛亮的跟燈泡似的,瞥見整個頭等艙的人都在睡覺,她睡不着也不好開燈看雜志,百無聊賴,餘光瞥向坐在自己身側的喬治笙。  他應該睡着了吧?都一個多小時一動沒動了,從前打死宋喜,她都不敢明目張膽的打量他,可現在他睡着了,宋喜側着臉,旁若無人的看着他。  跟韓春萌混久了,成天被她在耳根子旁叨叨帥哥,就算宋喜以前不是花癡,現在也多少受了些影響。  她早就知道喬治笙長得好,畢竟她又不瞎,隻是喬治笙脾氣太差,家庭背景又擺在這裡,真的有一種人,身上是與生俱來的冷,仿佛生人勿近,近者格殺勿論,她跟他在一起這麼久,就沒怎麼看他笑過,笑也是皮笑肉不笑,嗤笑,嘲笑,冷笑…想想還真是心塞。  不過就顔值而言,喬治笙絕對沒得挑,側面看去,他濃眉長睫,因為眉骨硬朗,所以更加顯得眼窩深陷,加之高挺筆直的鼻梁,昏暗光線下,竟然有些混血兒的味道。  啧,怪不得大萌萌看他一眼,就敢冒着生命危險對他垂涎三尺了,總說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這不眼前就有個帥的獨一無二的嘛。  夜深人靜,宋喜打量着喬治笙,越看心裡越有一種沖動…就像每個人都會有些無傷大雅的惡趣味,宋喜也有,此刻她特别想沖着喬治笙做一個她一直想做卻不敢做的動作。  緩緩擡起手,宋喜扒着自己的左眼下眼皮,與此同時,對着喬治笙吐出舌頭,這個動作幾乎每個人的童年都做過,表示讨厭對方,不過基本從幼兒園中班跳到大班的小朋友就不會做了,理由很簡單,嫌幼稚。  宋喜拿喬治笙無可奈何,除了敢悄咪咪的鄙視他,她還能怎麼樣?  但她做夢都沒想到,都這麼卑微了,老天爺竟然還要耍她。  隻見原本閉目‘熟睡’的喬治笙,慢慢掀起濃密的黑色睫毛,眼球微微偏轉,跟還做着鬼臉的宋喜來了個世紀對視。  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因為機艙光線昏暗,喬治笙的一張臉又隐匿在暗處,因此宋喜刹那間恍惚,是不是她看花眼了,怎麼覺着喬治笙好像是睜眼了呢?  但這樣的念頭當真是自欺欺人,宋喜很快意識到,這不被抓了個現行嘛,大腦在一瞬間模糊了當機和全速啟動,宋喜手比腦快,佯裝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順勢擡起另一隻手,雙手揉了把臉,做出一副剛睡醒的樣子,然後看都不看喬治笙一眼,馬上側頭轉向窗口處睡覺。  整個過程,堪稱完美,隻除了一點略有瑕疵,如果喬治笙是睜眼瞎就更好了。  閉上眼的宋喜心髒狂跳,心中恨不能罵娘,暗道老天爺這是存心要讓她尴尬緻死,八成喬治笙下一秒就要惡言相向了,可是等了半天,喬治笙還是一言未發,宋喜也不敢睜眼看,就這麼假睡,眯着眯着,倒真的睡着了。  宋喜怎會知道,喬治笙淺眠,在自己家裡都很不容易睡着,更何況是在飛機上,他不過閉目養神,也知道她一直都沒睡着,隻是後來她盯着他看,他暗自好奇,不曉得她要幹什麼。  剛才睜眼看見她那副模樣,他确實想怼她兩句,可她竟然當着他的面演戲,又去裝睡了,他好險被氣笑了,若不是知道她是心外醫生,她說她在醫院工作,他一定以為他是常年照看精神病,自己神經也有些不正常。  宋喜這一覺睡得還是挺踏實的,最起碼她不知道飛機是什麼時候停的,直到有人将她拍醒,她迷迷糊糊睜開眼,過了兩秒才回神,看清身旁人是元寶。  元寶說:“宋小姐,到了。”  宋喜沒見着喬治笙,是下了飛機才在不遠處看見他,感情丫都沒叫她,自己先走了。  暗自罵了幾句,倒也是意料之中,所以宋喜并無失落或是其他感覺,出了機場,門口有兩輛私家車,喬治笙跟元寶說:“不用你送了,你回去吧。”  元寶應聲:“嗯,你們慢一點兒。”  宋喜跟喬治笙先後坐進車中,由其他人送回翠城山,等到下車宋喜才恍然想到,剛才怎麼沒問問元寶把七喜跟可樂寄養到哪家寵物店,她明天下班好去接回來。  邊走邊想,喬治笙的聲音忽然傳來,“我餓了。”  宋喜擡頭往前看,喬治笙走在她身前兩步遠,是頭都沒回。  宋喜念着他去岄州接她的情,很爽快的回道:“我幫你做疙瘩湯。”第148章

這裡始終不是安身之所  宋喜沒看到喬治笙眼底的神情,分明是在說:這還差不多。  說話間兩人已經穿過别墅庭院,來到大門口,喬治笙開門,率先跨步進玄關換鞋,宋喜站在他身後,他才剛開燈,隻聽得一陣清脆的鈴铛響,由遠及近,宋喜納悶,這鈴聲,不是七喜身上的嘛,怎麼七喜不在寵物店,還自己跑出來了?  因為納悶,宋喜别過視線往門裡看,這一看倒好,從死角拐過來的并不是想象中的七喜,而是一條碩大的黃黑色狼犬,宋喜先是吓了一跳,緊接着當她看清楚狼犬口中叼着的那一團毛絨東西時,她頓時神色大變,一把推開喬治笙,直接穿鞋往裡沖。  沒錯,大狗嘴裡叼着的正是七喜,七喜瞪着一雙蔚藍色的瞳孔,眼巴巴的看着宋喜,脖頸處的鈴铛發出清脆聲響。  這一刻宋喜感覺自己孩子被人給欺負了,沖上前就要跟大狗拼了,然而大狗也不是好惹的主,叼着七喜不松口,還壓下背脊,朝着宋喜呲牙咧嘴,做出一副随時準備攻擊的模樣。  “七條!”  清冷的男聲從宋喜身後響起,大狗馬上趴在原地,與此同時,嘴上也松了,把七喜放在腿邊。  宋喜急沖沖的跑過去,一把将七喜從地上抱起來,七喜整個後脖頸都濕了,全是大狗的口水。  喬治笙換了鞋,不緊不慢的走過來,正想跟宋喜說他餓了,結果話還未出口,宋喜一個眼刀飛過來,惡狠狠地瞪着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怒聲道:“你怎麼這麼壞,欺負我也就算了,欺負一隻貓算什麼?它什麼都不懂!”  話罷,她抱着七喜扭頭往樓上走,氣得眼淚啪嗒啪嗒忍不住的往下掉。  宋喜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二樓平台,喬治笙收回視線,一個人呆呆的站在客廳中央,腳邊還趴着沒有命令不敢起身的黑背七條。  七條是棕色瞳孔,雖然乍看很兇,其實人家也長得很漂亮,此時大眼睛咕噜噜的打量着喬治笙,心下納悶兒,搞什麼?  喬治笙也是懵的,搞什麼?  他不就是讓七條跟她的貓玩兒了一小會兒嘛,怎麼着,叼壞了?  她不在家的這幾天,一狗兩貓玩兒的可好了,她一回來就甩臉子。  原本心情還挺好,最起碼不差,可宋喜說耍就耍,喬治笙忽然覺着自己大老遠跑去岄州,小半天一口東西都沒吃,到底是為了什麼,他時間多了閑的?  越想越憋氣,喬治笙拉下臉,再瞥見腳邊趴着的大狗,他隻說了一個字:“走。”  七條馬上原地滿血複活,起身搖着大尾巴跟喬治笙一起上了二樓,他一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今天破天荒的關門聲比以往大了很多,他就是故意的,來氣。  回房間脫了襯衫跟西褲,喬治笙進浴室洗了個澡,穿着黑色浴袍從裡面出來,人還沒走到床邊,就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  家裡總共就這麼幾個喘氣兒的,不是宋喜還能有誰?  喬治笙還在生氣,故而不做聲,頭發都沒吹,躺靠在床邊抽煙,門外安靜了半晌,喬治笙其實一直都在仔細靜聽,約莫能有半分鐘的樣子,房門再次被人敲響。  喬治笙本想一直不搭理她,但心底深處又好奇她想幹什麼,所以想來想去,他還是下床去開了門。  房門打開,喬治笙冷眼睨着面前的女人,此時宋喜臉上的眼淚早就幹了,神情自然的問:“黑色的那一隻在哪兒?”  喬治笙薄唇開啟,冷漠的說:“不知道。”  宋喜視線略微一垂,聲音不辨喜怒的說:“我把貓帶走,以後不會打擾你。”  喬治笙眼底很快的閃過一抹什麼,她這話有歧義。  是把貓送走,還是她也要一起走?  “想幹什麼随你,不用來跟我報備。”  喬治笙冷着臉,聲音中盡是疏離。  宋喜說:“我找不到黑色的那一隻。”  喬治笙說:“關我什麼事兒?”  宋喜強忍着心底的委屈和脾氣,擡眼看着他道:“可樂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你看我不順眼,欺負我,欺負我的貓也就算了,别連累别人行嗎?”  喬治笙面不改色,開口回道:“我沒讓你把别人的東西帶回來。”說着,他眼睛都不眨的補了一句:“你自己都是寄人籬下,還為貓争什麼主權?”  他這人向來心狠嘴毒,更何況還是在生氣的情況下,他說的的确是事實,正因為是事實,所以才更紮人心。  喬治笙清楚看到宋喜因為一口氣沒緩上來,臉色陡然煞白的模樣,她倉皇着别開視線,想要掩飾眼中控制不住的惶恐跟兵荒馬亂。  這一刻宋喜的腦子完全是懵掉的,她二十多年所受過的所有教育,經曆的所有過往,都沒有告訴過她,到底該怎樣應對眼下的情況。  喬治笙成功了,他成功的打擊報複了宋喜,但他心底沒有痛快,看到她不知所措的樣子,他莫名的想到了元寶再三歎氣時說過的話:“笙哥,對她好點兒,宋元青有錯,她也沒錯。”  “喵~”  正當空氣中充斥着僵硬跟尴尬之時,一聲軟綿的叫聲打破了寂靜,可樂從二樓拐角一處走出來,不知道之前跑哪兒去了。  宋喜沒有再看喬治笙一眼,徑直轉身走到可樂面前,彎腰抱起,然後垂着視線快步折回三樓,喬治笙早在第一時間關上房門,眼不見心不煩。  宋喜覺着自己要瘋了,跟喬治笙同一屋檐下的這幾個月,她已經将自己壓成卑微的模樣,她以為低聲下氣,可以換來偏居一隅的安甯,但事實上,沒有,他給她的是保護下的另一種折磨,比身體上的傷害更甚。  不能再這樣了,她一分鐘,不,一秒鐘都待不下去了。  是心底最敏感的一根神經被戳到,是向來高傲的自尊被用力捅到了底端,也或許,隻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宋喜回到房間,顫着手指把兩隻貓裝進包裡,然後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服,拎着行李箱跟貓,連夜下樓離開翠城山。  平常别墅外都有人二十四小時保護宋喜的安全,但今天不同,是喬治笙親自去岄州把她接回來的,所有人都覺得再怎麼樣,今晚也會平安無事,就連元寶都撤了,其他人更是不在,宋喜咬着牙從大門口出來的,她告訴自己,不要哭,她一點兒都不難過,真的。第149章

離家出走  翠城山是高端私人别墅區,住在這裡的人非富即貴,家家都不止一輛私家車,平時計程車除了送人從不來這裡等客,宋喜胸前挂着裝七喜的背包,後面背着裝可樂的包,手裡還拖着一個行李箱。  一個人走在幾乎無車經過的馬路上,心裡說不難受那是騙人的,好幾次眼淚不小心溢出眼眶,她擡手秒擦,仿佛這樣就能向誰證明,其實她一點兒都沒受傷。  難過極了,宋喜甚至刁鑽的想到,其實她沒必要難過,她不是早就知道喬治笙是什麼樣的人嘛,從他嘴裡說出任何話都是天經地義的,她哪兒來的玻璃心?  難不成他跑去岄州救她一回,她就想當然的覺着兩人是革命的友誼了?  非要逼自己把他想的很壞,這樣她心底那股子郁結之氣才能稍稍平複,不是變态是什麼。  寂靜的夜,宋喜獨自前行,前後背包裡的倆貨兀自蜷起來睡着了,宋喜有些後悔自己怎麼沒養個狗,還是大狗,這樣喬治笙再欺負她的時候,好歹還有個忠心護主的,不像現在,主子挨人慫也就算了,寵物還被人家的寵物擱嘴裡叼出來的,顔面何處?  從喬治笙家裡出來,宋喜愣是走了四十分鐘才打到車,司機問她去哪兒,她一時語塞,家都沒了,還能去哪兒呢。  微垂着視線,她輕聲道:“去市區,酒店最多的地方。”  司機按下空車牌,載着宋喜來到市中心,這一片紮堆兒的酒店,宋喜下車後帶着兩個主子進了其中一家,看到她胸前包包裡的寵物,值夜的前台道:“不好意思,我們這裡不能帶寵物入住的。”  宋喜颔首說了聲謝謝,原路離開,出門再進第二家,然而第二家說的是同樣的話。  一連進了四家,有一個前台直接對她說:“這邊的酒店都是不能帶寵物入住的,除非你找一下小旅店。”  要說宋喜這身份,從小也是沒受過窮的,出門不說五星酒店标配,四星總是有的,加之她這些年一直泡在醫院裡,都鮮少離開夜城,哪住過什麼小旅店。  可眼下都半夜十二點過了,宋喜不可能在大街上遊蕩,隻好問:“請問哪邊有合适的旅店?”  前台給她說了方向,嘴上囑咐,“不過那邊不怎麼安全,不像正規酒店,什麼人都有,你一個人要小心點兒。”  宋喜不知怎麼了,陌生人的關心讓她猝不及防的酸了喉嚨,不想人前失态,她趕緊佯裝微笑道謝,轉身的瞬間,眼眶又濕了。  真的,這輩子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無家可歸。  背着兩隻貓,拎着行李箱,宋喜出門沿街往前走,走了能有兩條街,她看到不遠處亮着某某酒店的燈牌,就是之前前台說過的名字。  邁步走近,宋喜發現這裡隻是一塊兒牌子,真正的位置還在胡同裡面,站在街邊,宋喜往胡同裡面一瞄,胡同挺深,每隔一段距離,門口隔三差五亮着一塊兒霓虹牌,距離她最近的一個寫着:保健品。  此時街上行人已經很少,隻剩下一些過往車輛,如果是白天,宋喜一定直接進去,可眼下,她還真有點兒打怵。  但就站在這兒杵着也不是個辦法,總要找個地方先住下來,兩隻貓看着不怎麼沉,其實渾身都是肉,她背了一路,現在腰都有些疼。  真後悔沒養兩隻大狗,不然直接領着往裡進,誰敢劫她?  想到狗就想到喬治笙,想到喬治笙就氣不打一處來,宋喜臉一拉,不知是跟誰賭氣,直接往裡進。  胡同很長,但卻并不全黑,宋喜的臉被一路上的霓虹燈照的五彩斑斓,她正在找旅店的具體問題,隻聽得一陣嬉笑聲,不着痕迹的往前瞥了一眼,迎面走過來好幾個人,具體幾個她看不清楚,隻看到他們唇邊猩紅色的亮點,都在抽煙。  人生地不熟,宋喜下意識的屏氣凝神,從道中間移到了右邊,并且把手機掏出來捏在掌心。  幾個人越走越近,都是男的,宋喜佯裝淡定,目不斜視,雙方擦肩而過的瞬間,其中一個男人當即轉身,對着宋喜道:“住店嗎?”  宋喜心底咯噔一下,卻不得不轉身,淡淡道:“找人,我朋友住這兒。”  男人問:“你朋友住哪家啊?我們送你過去,這大晚上的,你一個人不安全。”  宋喜說:“謝謝,不用了,我朋友剛給我打完電話,她在門口等我。”  說着,她掉頭就走。  沒錯,不是往胡同裡面走,而是掉頭往外走。  幾個男人緊跟着她,嬉笑道:“欸,住的地方都在裡面,你去哪兒找?”  宋喜不搭理,走着走着,身後忽然被一股力道扯住,宋喜陡然回頭,看是一個正在抽煙的男人,揪着她裝貓的背包,還在用手彈透明窗戶,企圖把裡面的可樂給叫醒。  臉色一變,宋喜當即一扭身,正對着男人,蹙眉道:“你幹什麼?”  男人對着宋喜笑,“你裡面裝了什麼?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說着話,另外一個男人當着宋喜的面,明目張膽的想伸手往她胸前的背包摸,邊摸還邊說:“這兒還有一個……”  宋喜當即揮開他的手,怒聲道:“别碰我!”  男人不以為意,嬉皮笑臉的道:“沒碰你啊,看你這麼晚一個人在馬路上晃,擔心你遇見壞人,說送你去酒店,你還不去,那你想去哪兒嘛?”  宋喜一邊警惕着賊人的目光,一邊偷瞄着胡同口,這裡距離胡同口差不多十米,外面應該是紅綠燈,還有車停在那裡,如果她拼一把跑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宋喜忽然擡頭看向男人們身後,做出一副要打招呼的樣子,她一記眼神,成功引得幾人同時轉頭,就在這一刻,宋喜扔掉手上行李箱,撒開腿往外跑,邊跑還邊喊:“來人啊!搶劫了!”  幾個男人聞聲再回頭,宋喜已經跑出三米之外,有人本能的想去追,往前跟了幾步之後,又被身邊同伴拉回。他們并沒有掉頭跑開,而是站在原地,完全不怕事兒的瞧着宋喜,就是看她能怎麼樣。  宋喜吓得渾身都麻了,沖出胡同的瞬間,仿佛得見天日。  馬路上停着兩排車,十幾輛的樣子,其中靠宋喜這一邊,有一輛紮眼的橙紅色蘭博基尼,宋喜隻顧着跑,别說車了,什麼她都看不見,可是車上的人,卻是一眼就認出宋喜來。第150章

遇貴人  車子打右轉向燈,從車隊開到靠路邊的位置停下,車門打開,裡面下來一個穿着咖啡色襯衫的高大男人,男人很白,鼻梁上架着一副jinnnn的不規則邊框眼鏡,手上戴着幾百萬的ap定制腕表,整個人跟他的跑車一樣紮眼,隻兩個字形容,洋氣。  宋喜站在馬路邊,正轉頭往胡同口方向瞥,忽然感覺身後有人碰了下她的背包,她驚蟄着轉過頭,因為動作過大,險些從道牙子上掉下去,還好男人眼疾手快,趕忙扶了她一把。  “欸…小心。”  宋喜驚慌着站穩之後,這才看清楚面前的男人,慢半拍說:“是你?”  常景樂打量宋喜這身裝扮,以及她那張餘驚未退的臉,出聲問道:“你怎麼了?”  宋喜再次看向胡同方向,沒想到那幾個陌生男人竟然跟出來了,正站在胡同口處往這邊看。  有了認識的人在身邊,宋喜頓時不害怕了,看着那個方向道:“他們騷擾我。”  常景樂順勢看去,幾個男人跟他目光相對,很快掉頭往胡同裡面走。  宋喜立即擡腳跟過去,常景樂緊随其後。  幾個小混混跑的倒快,宋喜走到胡同口,隻看到自己的行李箱被人翻開扔在那裡,人早就不見影子了。  她走進去把行李箱收拾好,常景樂見狀,不掩意外的問:“這麼晚了,你在這兒幹什麼?”  宋喜知道他是喬治笙的朋友,跟霍嘉敏也認識,不想過多的解釋,她平複聲音回道:“剛才謝謝你,沒耽誤你時間吧?”  常景樂說:“我也沒什麼事兒…你這是要去哪兒?”  他瞥見她手中拎着的行李箱。  宋喜腦子是空的,一時間找不到什麼場面話搪塞,隻能硬着頭皮回道:“我要去裡面住店,正街上的酒店都不讓帶寵物入住。”  常景樂心底犯了好幾個嘀咕。宋元青是被雙規了,可宋喜也不至于連個像樣的住處都沒有吧?而且看這樣子,像是臨時從哪兒出來的,東西都沒帶幾樣,臉色也不好看。  之前喬治笙跟他們說,宋喜的安全,現在暫時由他罩着,以喬治笙的性格,怎麼也不會不給她個落腳的地兒吧?  就算放下心中疑慮,景少也是個憐香惜玉的人,這附近三教九流魚龍混雜,幸好他剛才恰好經過,不然宋喜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豈不是分分鐘陷入危險的境地?  不行,常景樂說:“别住這兒了,你一個人太危險,走吧,我帶你找地方。”  宋喜跟常景樂是第二次見面,上一次連句話都沒說過,兩人可謂是實打實的生人,聞言,宋喜下意識的搖頭,“不用,謝謝了,我自己找就行。”  常景樂看她戒備心很重,不由得祭出大神,“你上回看見我跟治笙在一起了,我跟他是好朋友,你要是信不過我,我給他打個電話。”  這廂話音才落,宋喜本能的說:“别找他。”  這話回的太快也太果決,不是客氣,分明是在躲避,常景樂偷偷打量宋喜臉上的表情,心底更加好奇了,怎麼了這是?  宋喜也有些後悔,她猜喬治笙既然沒告訴霍嘉敏,同樣也就沒告訴面前的人,畢竟嘛,喬治笙嫌丢人。  “我不想給他添麻煩。”宋喜聲音不大的補了一句。  常景樂動了恻隐之心,開口說:“我不找治笙,但我要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這地兒沒法住。”  宋喜也不是死倔之人,松口道:“外面的酒店我都問過了,都不讓帶寵物。”  常景樂笑了,“你還是沒找對地方。”  說着,他一扭身,邊往外走邊說:“跟我走。”  宋喜拖着行李箱跟上,常景樂聽到聲音,這才轉頭道:“忘了。”  他要幫她拿行李箱,宋喜躲了一下,“不用。”  常景樂道:“給我吧,我看不得女孩子受累。”  他不是在她面前裝乖,也沒想讨好她,這點宋喜還是感覺得到的,他實話實說。  宋喜松了手,常景樂輕松的一手拎起行李箱,然後又瞥了眼她身上一前一後兩個包,問:“沉不沉,要不要我幫你拿?”  宋喜擡起雙手護住,寶貝似的回道:“謝謝,不用了,它們在睡覺。”  常景樂跟她一起往外走,如常聊天,“你喜歡貓?”  “嗯。”  “養的什麼品種?”  “一隻布偶,另一隻孟買是我朋友的。”  常景樂說:“布偶很漂亮啊,我有好幾個女生朋友都在養,一個個跟小公主似的。”  宋喜忍俊不禁,“人家就是小公主。”  常景樂打開副駕車門,把行李箱放進座椅下面,然後立在車門邊,幫宋喜開門,宋喜把背後的背包拿下來,道謝。  常景樂替她把車門關上,兩人一路聊着關于貓的話題,不多時,他轉了幾個彎兒,将車子停在燈火通明的酒店大門口。  宋喜側頭一看,這不海威酒店嘛。  常景樂熄火,解開安全帶,宋喜說:“這邊不會讓帶寵物的。”  常景樂說:“我帶你走後門兒。”  幾分鐘後,宋喜終于明白常景樂口中的走後門兒是什麼意思,原來他在這邊長期包了一個房間,前台看到兩人過來,兩人帶着禮貌而意味深長的笑容,明明看到她手上拎着兩個貓箱,仍舊什麼都沒說。  宋喜想給錢,前台說不用,常景樂也說:“房卡給你,我就不送你上去了,有什麼需要直接給下面打電話。”  宋喜心中五味雜陳,的确是感謝,可是感謝裡面又摻雜了很多微妙的東西,比如幫她的人喬治笙的朋友,她此刻下塔的地方是喬治笙家裡的産業,待會兒她進屋穿的拖鞋,用的沐浴液都是他的,媽賣批。  臨分别之前,宋喜主動說:“我叫宋喜。”  某男璀璨一笑,“常景樂。”  “方便的話,可以留個電話号碼嗎?”  常景樂很爽快,直接跟宋喜互通有無。  宋喜道:“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想請你吃頓飯,今天太謝謝你了。”  常景樂笑說:“我明兒就有空。”  宋喜說:“那我明天提前跟你商量時間。”  “好。”  宋喜颔首,“我先上去了。”  常景樂轉身往酒店外走,人還沒出大門口,手機已經掏出來,播出了最近聯系人中前幾位的某人電話。第151章

套話的狐狸  話說喬治笙被宋喜氣得心直突突,心想什麼叫蹬鼻子上臉?什麼叫好賴不分?什麼叫恩将仇報?什麼叫給臉不要!  合着他最近對她太好了,她都快不知道這到底是誰的家。  想到家,喬治笙腦海中滿是宋喜那張猝不及防被他戳白了的臉,先是煞白,緊接着像是渾身血液逆流,就連耳根子都是通紅一片。  她每次尴尬都會臉紅,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别人上臉這麼快的。  不就是嘲諷了一句寄人籬下嘛,他說的又是事實,她有什麼好難受的?再說了,她一聲招呼都不打,一走就是好幾天,她的貓還不是放在他的地盤養?怎麼就能她養貓,他養個狗就不行,到底是誰家?  坐在卧室沙發上抽煙,喬治笙臉色難看的很,好幾次都想上樓把她叫出來,再損她兩句解解氣。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亮起,緊随而來的就是響鈴聲,喬治笙瞥了一眼,面不改色的劃開接通鍵。  以往心情不錯的時候,還會嗯一聲,今兒喬治笙是一聲都沒吭。  常景樂慣常慵懶的口吻問:“嘛呢?”  喬治笙抽了口煙,冷淡的道:“有沒有事兒,沒事兒我挂了。”  常景樂聞言,“呦,誰惹你了?”  喬治笙不言語,常景樂自顧自的叨叨,“誰這麼不開眼呐?惹誰不好敢惹你,活擰歪了?”  喬治笙想到宋喜,口中吐出的白色煙霧一如心底的惡氣。  常景樂畢竟跟喬治笙認識十幾年了,隔着手機也感覺到他是真的不高興,收回戲谑的口吻,他稍顯認真的問:“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喬治笙暗自壓下不爽,聲音不辨喜怒的回道:“沒什麼。”  常景樂是心大之人,喬治笙每天忙那麼多事兒,總會有不盡人意的,他不想說,常景樂也不追問,隻徑自換做八卦的口吻說:“欸,你猜我今晚看見什麼了?”  喬治笙一如既往的不出聲,才不會配合常景樂。  常景樂也是習慣了,自問自答:“我從港灣路經過,看了好大一個熱鬧,一幫臭流氓調戲一個落單大美女,那場面,啧啧啧……”  喬治笙本就心情煩躁,聞言,他沉聲道:“你是不是閑瘋了?看看現在幾點了,你的夜生活剛開始,别來煩我。”  常景樂陰陽怪氣的說:“你見過哪個鹹豐被你使喚的跟李蓮英似的?”  說罷,不待喬治笙挂斷電話,他趕緊無縫銜接的補道:“不跟你開玩笑,我今天真的走桃花運,這麼晚都能讓我撞見個大美女,人家美女還很有愛,胸前背後都背了個裝貓的貓箱…你知道什麼叫貓箱吧,就是……”  這回輪到喬治笙心裡咯噔一下,他下意識的問:“誰?”  常景樂不緊不慢的回道:“宋喜啊。”  “你在哪兒看見她?”  喬治笙聲音很平穩,是毫無波瀾的冷淡,就連他自己都誤以為,他其實一點兒都不擔心,可事實上,在常景樂又說了一遍港灣路的時候,這頭喬治笙已經起身往門口走。  七條原本趴在床腳處睡覺,突然耳朵一動,直起脖子看着喬治笙出了主卧。  常景樂語氣誇張的說道:“她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女人,背着貓,拎着包,被一群臭流氓堵在胡同口,那功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是沒看到,那畫面簡直一個慘呐。”  喬治笙大步上了三樓,沒打招呼,兀自推開宋喜所在的房間房門,屋内一片黑暗,他摸到開關,開燈往裡走。  其實早就意料之中,常景樂不會好端端的拿宋喜跟他開涮,果然,宋喜的房間人去屋空,連人帶貓,都走了。  喬治笙站在宋喜的房間沒動,拿着手機問:“她現在在哪兒?”  常景樂一副事不關己的口吻回答:“我怎麼知道?我就是開車路過,等紅燈的時候看了半分鐘的熱鬧。”  此話一出,喬治笙半晌沒出聲,常景樂眼球一轉,聲音中多了幾分暧昧不明,“你跟宋喜怎麼回事兒?”  喬治笙隻是一瞬間的憤怒,很快他便察覺,這是常景樂給他下的一個套。常景樂是什麼人?他不是事兒媽,但是美女之友,看他天花亂墜吹得熱鬧,如果真的沒救宋喜,又怎會以這種調侃的口吻來逗他?  想着,他聲音恢複慣常冷漠,淡淡回道:“我答應了宋元青,罩他女兒一陣子。”  常景樂明顯的不信,“哦?你是怎麼罩的?用嘴罩,還是用人罩?”  喬治笙冷聲說:“我沒你那麼饑不擇食。”  常景樂笑了,“你豈止是不饑不擇食,你丫都清心寡欲了好嗎?嘶…不過我真納悶兒,你怎麼連宋喜養貓都知道,你跟她走的很近嗎?”  喬治笙一聽,心底暗罵常景樂個騷狐狸,下套下的這麼深,連他都一時不小心着了道。  之前常景樂故意不提宋喜,先提貓箱,喬治笙這邊沒忍住多問了一嘴,想必常某人那頭立馬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這會兒也就擱着喬治笙心理強大,面不改色的說:“我見過她養貓。”  常景樂看喬治笙回的爽快,‘哦’了一聲,然後說:“你怎麼罩着人家的?大半夜把人扔在外面流浪,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  想到此處喬治笙就來氣,不由得沉聲說:“有家她不住,怨誰?”  常景樂說:“你給她安排地方了嗎?”  喬治笙不回答,擺明了肯定的。  常景樂道:“那就怪了,我看她半宿半夜在外面找住處,上星的酒店不讓帶寵物,她就往旮旯胡同鑽,那地兒什麼爛人都有,看着怪可憐的。”  喬治笙很想再确認一遍,常景樂說宋喜被流氓調戲,到底是不是真的,但這話他問不出口,隻能變相道:“她現在去哪兒了?”  常景樂說:“我給送你家酒店去了。”  喬治笙知道宋喜現在很安全,故而拉着臉說:“多餘管閑事兒。”  常景樂無辜道:“我是替你辦事兒好嗎?人是你罩着的,要是真出了點兒什麼岔子,丢人的是你!”  喬治笙心想,該,讓她大晚上往外跑,出事兒都活該!  他戾氣很重,常景樂突然說:“明天醫院奠基儀式,你就算不為了一年幾十億的錢高興,咱能不能别跟欠了别人錢一樣?我要是工程隊的,我都不敢給你幹活兒。”第152章

送花求和  宋喜慶幸遇見了常景樂,不然她昨晚八成連行李箱都不敢撿回來,更别說是換身衣服了。  她起得早,先把七喜跟可樂送去寵物店寄養,看到寵物店的人,宋喜連比劃帶說:“我的貓昨天被一隻這麼大的大狼狗叼着,你幫我檢查一下,看它有沒有受傷,我昨天看了半天沒看到。”  男人一邊檢查一邊問:“是鬧着玩兒還是真的咬?”  這句話問的宋喜一愣,鬧着玩兒還是真的…遲疑了數秒,宋喜隻好實話實說:“我一開門就看到大狗叼着它脖子,它後背上的毛都濕了。”  男人問:“自己家養的狗?”  宋喜:“……算是吧,但是我不熟,我的貓也不熟。”  男人不由得擡眼看了看宋喜,輕笑着道:“你們家誰養狗?”  宋喜一臉吃了梅幹菜的模樣,主動岔開話題,“七喜沒事兒吧?”  男人在它脖子一圈摸了半天,最後下結論,“沒事兒,一點兒外傷都沒有,我看它狀态也很好,不像是被吓到的樣子。”  頓了頓,男人又對宋喜笑,“反倒是你,大驚小怪,其實貓和狗可以在一起玩兒的,隻是大家表達友好的方式不一樣,你說這麼大的狼狗,那它一定喜歡叼來叼去,不然你讓它用爪子踹?”  這下宋喜就尴尬了,感情喬治笙的狗沒有欺負七喜,那是她,誤會了?  宋喜來到醫院,醫院的人見了她,都要好好的跟她打聲招呼,叫一句宋醫生,誰讓任爽得罪她之後,連個立足之地都沒有了。  宋喜心裡惦記着昨晚跟喬治笙吵架的事兒,别提多心煩,這簡直就是她自己作死嘛,怪不得喬治笙臉色臭成那樣,八成覺着她蹬鼻子上臉。  最關鍵的是,她竟然帶着可樂跟七喜離家出走了…好想罵自己傻叉,這種不給自己留後路的事兒,怎麼做得出來。  現在好了,請神容易送神難,她出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想,這下要怎麼回家…欸?宋喜突然想到,她出來的時候,喬治笙并不知道,她也沒有摔門砸碗的,八成他都不曉得她昨晚什麼時候離家的。  這樣的話,她悄悄地再溜回去不就得了?  其實宋喜是個很簡單的人,昨晚還被喬治笙氣得恨不能老死不相往來,可今天一早得知七喜沒有被欺負,她頓時覺得是自己太過無理取鬧,所以喬治笙怎麼損她,都在她的理解範圍之内。  仿佛豁然開朗,宋喜心底的一塊兒大石頭落了,一身輕松,就連例行查房的時候,臉上笑容都多了幾分。  上午九點不到,丁慧琴親自找到宋喜,把她叫到一邊,對她說:“小宋,中午十一點準時去醫院側門,到時候院長的車在那裡等你。”  宋喜美眸一瞪,“院長等我幹什麼?”  丁慧琴小聲說:“今天海威集團旗下的醫院奠基儀式,全夜城各大公立私立醫院的院長都要去,院長帶上你,這是看重你,你趕緊準備一下。”  如果是之前,宋喜八成找理由不去了,喬治笙家裡開醫院,她去湊什麼熱鬧?但現在不同了,這不心虛嘛,總覺着人家的好事兒,她總得捧捧場才行。  宋喜問丁慧琴,“丁主任,院長訂花籃了嗎?”  丁慧琴略一遲疑,“應該會訂吧,不可能不訂。”說着,她看着宋喜道:“你不用操心這些,跟着去就行,你們都代表協和。”  話是這麼說,但宋喜一轉頭就找了家鮮花店的電話,打過去一口氣訂了五十個雙層花籃。  店家問要寫誰的名字,宋喜當然不會寫自己的,太紮眼,想來想去,她說:“七喜跟可樂。”  想必店家一定滿臉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您确定要寫假名嗎?”  宋喜回道:“沒關系,你就這麼寫,一貓…一人二十五個,算了,湊個整數,一人三十個。”  就這樣,宋喜自己訂了六十個雙層花籃,之前說好了不再大手大腳花錢,要攢錢給宋元青買帶花園的房子,如今一看,花園沒了。  忙乎了幾個小時,中午十一點,宋喜準時出現在醫院側門,院長司機降下車窗招呼她,宋喜過去坐進後座,跟院長打招呼。  院長看到宋喜,就跟看到自己的晚年保障一般,笑容比花兒還燦爛,主動找話題熱聊,中途還說:“我以醫院的名義訂了五十個花籃,其中十個寫了你的名字。”  宋喜美眸中很快的閃過了一抹意外,倒不是别的,隻是心虛不想讓自己的名字當衆出現在跟喬治笙有關的場合,生怕被有心人識破。  院長别看老,一點兒都不老糊塗,雖然宋喜無數次說她跟海威集團,和喬治笙沒關系,但是幾次的事兒下來,他已經可以笃定,兩人關系匪淺,因為隻有宋喜出面,就沒有辦不成的。  宋喜也曉得院長心中想什麼,隻不過兩人都心照不宣罷了。  車子開到四環半的一處施工地,離着老遠就看到天空中飄着碩大無比的氫氣球,氣球下方拉着紅色的長幅,上有海威集團的标志和字樣。  宋喜之所以送這麼多的花籃給喬治笙,一來有愧疚道歉之意,二來也是與生俱來的豪爽,總覺着太少了拿不出手,可真當到了地方宋喜才發覺,六十個……哈,這個數字的花籃在一片花海之中,簡直就是滴水入海嘛。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宋喜不會相信哪家集團的産業奠基儀式,會有這麼大的排場,别的不說,就說花,多到宋喜誤會這裡不是開醫院,而是要開歸宿陵園。  車子開過,她眼睛很快的掃了一眼,光是同一家企業送的花籃,就足有百個之多,一層一層,幾乎要把全是土坯的工地打造成花園廣場,這下好了,求和之意,首站告敗。  車子都在統一的地點停放,下車後,宋喜跟着院長往裡走,賓客席位那裡早就坐了五六成人,每一個椅背上都寫有各自醫院或者企業的名字,還有個人姓名。  院長一路跟人打招呼,連帶着宋喜也要一路陪笑,終于坐下,她眺目看向搭建的中心主席台。  台下不少穿着制服的警衛員在守衛,身邊人小聲議論,說是新任市長和市委書記都親自過來了。  宋喜認識市委書記林棟文,那他身邊那個,一定就是新任市長了。  心底很酸,那種感覺無關名利的争奪,隻是人走茶涼,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第153章

不買賬  喬家開醫院,到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宋喜的座位還算是靠前的,眺目往台上看,怎麼沒看到喬治笙呢?  喬治笙私下裡為這塊兒地沒少下功夫,不可能不到場的,可餘光瞥見台下密密麻麻的記者們,宋喜又仿佛恍然大悟,喬治笙從不公開在媒體前曝光,至今為止網上都沒有他的正臉照片,八成今天這場子,也是由其他人過來代替,他隻在幕後。  上午十二點零八分,長甯醫院奠基儀式正式開始,主持人站在台上介紹今天的到場嘉賓,其中自然着重介紹了市委書記林棟文,以及新任市長盛峥嵘。  台上台下一片掌聲,尤其是給盛峥嵘遞話筒的工作人員,謙卑的恨不能九十度鞠躬,雙手呈上。  宋喜承認,她是俗人,看到這場面心裡特别的不舒服,就好像一朝天子一朝臣,叫她這個長公主對着新任皇帝俯首陳臣,着實有些難為人了,偏偏身後還有不知内情的人在竊竊私語,拿現任的盛峥嵘與過去的宋元青相比較。  “希望這個新來的盛市長是個清官兒。”  “哎,清不清的,咱們下面的老百姓怎麼知道?以前那位都說清廉,最後怎麼了?”  “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宋喜如坐針氈,很想站起來,大聲的反駁回去,可現實中,她隻能佯裝接電話,起身一路弓着腰離開坐席。  身後傳來盛市長講話的聲音,宋喜一個人默默地往遠處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隻是不想在人堆裡面紮着了,走着走着,她來到集中堆放花籃的位置,放眼一瞧,怕是全夜城數得上名号的集團公司,全都送了祝福來,好生熱鬧。  同一時間,施工地的另一處位置,看似一個尋常的工人休息間,其實打開門,裡面喬治笙,常景樂,阮博衍等人都在,還有一些其餘私下裡關系不錯的人,因為喬治笙‘登不上台面’,所以這幫人索性都不露面,就在這兒給他慶賀。  休息間外面樸實,裡面早就被人精心布置了一番,環形的真皮沙發,滿大理石桌的香槟紅酒,窗簾一拉,外面什麼都看不見,也沒人會注意到這裡。  喬治笙一身黑坐在沙發中間,常景樂坐在他對面,手裡拎着一杯酒,挑起半邊眉毛打趣,“你丫能不能高興點兒?今天是你請财神爺的日子,拉着張臉,吓唬财神爺呢?”  周圍人聞言笑出聲,隻有喬治笙不苟言笑,微垂着視線,順勢點了一根煙,說:“我笑一笑财神爺就能來?照你這麼說,我什麼都不用做,躺家裡笑就好了。”  邊上的阮博衍輕笑着接話:“财神爺要是個女人,八成能行。”  常景樂笑說:“他要是浪起來,男人也抵不住啊,隻可惜人家心有所屬,守身如玉。”  喬治笙眼皮一掀,黑色的瞳孔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常景樂,沉聲威脅,“外面正看風水呢,要不連你帶奠基石一塊兒埋了?”  常景樂不以為意,挑眉回答:“欸,這可不行,你埋奠基石是為了穩,埋我豈不是找炸?”  阮博衍對喬治笙說:“你把他捆炮仗上一塊兒放了,省事兒。”  一旁有人說:“現在不讓放炮仗,隻有彩彈。”  也有人說:“要不給他磨成粉,一把揚了?”  一屋子人說什麼的都有,常景樂罵罵咧咧,“一個個嘴損的,我刨你們家金礦了,非要給我挫骨揚灰?”  屋裡正鬧騰着,房門打開,衆人聞聲望去,倒不怕是别人,因為外面有人守着,等閑人也進不來,果然,走在前頭的是個熟面孔,也是這幫人裡私下玩兒的不錯的一個,男人跨步進來,身後還跟着元寶。  衆人笑着打招呼,元寶悄咪咪給喬治笙使了個眼色,喬治笙起身跟他一道出門,待到了外面,喬治笙問:“什麼事兒?”  元寶說:“我剛才在外面看到宋喜了。”  喬治笙面無表情,停頓三秒才道:“就這事兒?”  元寶看到喬治笙眼底明顯透露着‘你耍我’三個字,未免觸怒今天一直心情不好的某人,元寶趕緊說:“我看她一個人在外面,過去打了聲招呼,問她為什麼不進去,她說在附近看看,附近都是土,有什麼好看的,我猜是新任的盛市長在台上講話,怕是心裡不舒服吧。”  喬治笙冷冰冰的回道:“你特地把我叫出來,就是為了讓我一起跟你猜她心裡想什麼?”  元寶看出喬治笙氣性特别大,明明昨晚把宋喜接回去的時候還好好的,一晚上,怎麼了這是?  硬着頭皮,元寶問:“你們又吵架了?”  問罷,不待喬治笙回答,元寶又道:“應該說,你又單方面的挫人家了?”  喬治笙冰冷着一張俊臉,眼底的怒意不加掩飾,不耐煩的回道:“有些人蹬鼻子上臉,給她三分顔色,她還開上染坊了。”  元寶聽的心驚肉跳,瞧把活閻王給氣的,喬治笙這人雖說喜怒不形于色,可其實他被氣到的情況并不常見,畢竟嘛,誰沒事兒敢去氣他啊,所以聽到他這麼說,元寶還是很驚訝的。  “怪不得呢。”  元寶忽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喬治笙不着痕迹的橫了他一眼,元寶從褲袋中掏出一疊紅綢,喬治笙正納悶兒是什麼東西,隻見元寶把紅綢抖開,上面還寫着字呢,竟然是花籃上的賀貼,其中一條标注着可樂,另一條标注着七喜。  元寶見喬治笙眉頭一蹙,他解釋道:“剛才一走一過看見的,剛開始還以為眼花,後來發現幾十個花籃都寫着可樂跟七喜,我猜準是宋喜送的,正常人誰會寫這種名字。”  喬治笙拉着臉說:“看來本尊譜太大,我都請不到她的本名。”  不用真名也就算了,弄倆飲料的名字算什麼?知道的是她養的貓,不知道的還以為飲料公司送來的呢。  元寶暗自歎氣,嘴上說道:“人家都主動送花來了,今兒又是個好日子,你别跟她生氣了。”  喬治笙懶得說,她好意思離家出走,就别怪他翻臉無情,當他的地方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第154章

我心裡怎麼想,你不清楚?  越想越來氣,喬治笙冷聲道:“哪兒來的還哪兒去。”他還差她幾個花籃了?笑話。  元寶滿眼無奈,“她都沒家了,難道送醫院去嗎?”  她都沒家了……喬治笙忽然胸口有些發悶,一如昨天晚上,兩人一個門裡一個門外,他說她還寄人籬下,就别再替貓争什麼主權了,那一瞬間她臉色先白後紅,他胸口就像現在一樣不舒服。  喬治笙覺着,是元寶替宋喜說話,又把他給氣着了,所以他索性朝着元寶發難,質問道:“不就認識這幾個月嘛,什麼時候發展成戰友情了,難不成真把她當回事兒?你記着,我倆是假的,三年一到,分道揚镳。”  說罷,喬治笙還覺着不解氣,自顧自補了一句:“我都不在意,你還真上心了。”  元寶絲毫不在意喬治笙的揶揄,他還小聲嘀咕,反揶揄,“是啊,照這樣下去,用不了三年。”  喬治笙又不是聾子,聞言,拉着臉說道:“你明知道她就是頂了個喬太太的名号,我心裡怎麼想,你不清楚?”  此話一出,元寶忽然眼神一變,是啊,他怎麼忘了這茬,竟然真覺着宋喜人不錯,如果能留在喬治笙身邊也是樁好事兒,可是喬治笙心裡怎麼想……  兩人正在門口對立而站,房門忽然從裡面推開,常景樂出來接電話,瞥見兩人神情不對,很快挂斷,然後問:“你們兩個幹嘛呢?”  喬治笙不回答是理所應當的,元寶應了句:“一會兒舞獅隊過來,我跟笙哥打聲招呼。”  喬治笙有一半岄州血統,岄州那邊的老規矩,如果家裡有好事兒,是要請舞獅隊過來慶賀的,北方這邊規矩少,可有可無,所以元寶跟喬治笙打招呼也是理所應當。  常景樂沒當回事兒,嘴上說着去前面接個人,結果剛要走,元寶手上的紅綢子飄到他腿邊,他也是眼尖,一眼就看到七喜二字,所以順勢接到手裡。  “欸?這不宋喜的兩隻貓嗎?”  常景樂擡起頭,先看元寶,再看喬治笙。  元寶眼底閃過一抹詫色,暗道常景樂怎麼會知道?  喬治笙拉着張冷臉,常景樂都知道?  仿佛全世界都曉得宋喜的貓叫什麼,隻有他,感覺他們是假的同一屋檐下。  見喬治笙不答,元寶回道:“宋小姐送來不少花籃。”  常景樂臉上帶笑,“是嗎?她也來了嗎?”  “嗯,來了。”  “在哪兒呢?怎麼沒過來?”  元寶道:“她跟醫院領導來的,應該在前面嘉賓席。”  常景樂帥臉上美滋滋的,說了句‘我去看看’,然後就直接走了。  元寶偷着打量喬治笙的臉,喬治笙扭頭進屋,不給他端詳的機會。  元寶站在門口,很輕的歎了口氣,原本還以為喬治笙是在乎宋喜的,可剛才他說的那句話,猶如醍醐灌頂,是啊,喬治笙心裡怎麼想,别人不知道,可是元寶知道啊。  看來以後不能再輕易為宋喜講話了,因為講了也是白講,沒準兒隻能讓喬治笙更加看她不順眼。  宋喜早就回到座位,台上剛剛奏完國歌,此時正在進行建築物的功能和職責介紹,身邊的院長在跟其他同僚聊天,小聲議論着像長甯這樣的綜合性私立商業醫院,每年的收益以及下屬的職工福利。  也有人說,這樣一所專門針對高端收入家庭的純商業醫院,所需的醫生,護士全部都要是高端甚至是頂端的,夜城本就是全國人才的聚集地,現下各大醫院也在争搶優秀人才,那麼以長甯的需求量和高薪優待,勢必會引得其他重點醫院的人才外流,以後将是一場不見血的搶奪戰。  宋喜對這些都興緻缺缺,反正她又沒想過跳槽,協和已經很好了。  正百無聊賴之際,手機響起,宋喜掏出來一看,屏幕上顯示着‘常景樂’來電字樣。  宋喜盯着屏幕有些意外,不過還是很快劃開接通鍵,側身打招呼,“喂?”  手機中傳來好聽的男聲,“是我,常景樂。”  宋喜應聲:“嗯,我聽出來了。”  常景樂說:“你在長甯的奠基儀式吧?”  宋喜道:“我在。”  他問:“你在哪兒?我在嘉賓席右側的氫氣球這兒。”  宋喜直起腰,往右一看,果然看到一身酒紅色襯衫的常景樂,他臉上罩着一個黑超,個子高高的,跟明星似的。  “我看到你了。”  宋喜拿着手機,與此同時站起身往外走。  常景樂也很快看到宋喜,笑着朝他揮了揮手。  兩人都挂了電話,宋喜走至常景樂面前,勾起唇角說:“你也來了。”  常景樂笑,“我要是不來,某人小心眼兒,一準兒把我跟奠基石一起埋了。”  宋喜自然知道某人是誰,暗道這話說的沒錯,喬治笙是很小心眼兒。  心裡這麼想,宋喜嘴上不能這麼說,她開口道:“我還想今天給你打電話,約你吃飯的,正好,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常景樂說:“那就晚上吧,晚一點兒我聯系你。”  宋喜點頭,“好。”  常景樂沒有直接走,而是主動問:“你在這邊兒挺無聊的吧?走,我帶你去那邊兒,他們請了舞獅隊,總比在這邊兒聽他們叨叨強。”  宋喜下意識的問:“哪邊兒?”  雖然兩人五米内沒人,周遭也都挺吵的,可常景樂還是稍微壓低聲音回答:“治笙在那邊兒呢,他不想露臉,但這樣的場合,他不來又不好,我們在另一處施工地慶祝。”  宋喜想到喬治笙那張臉就打怵,努力露出笑臉,她搖搖頭說:“我不去了,祝他醫院順利開工,以後開業大吉。”  常景樂道:“你當面兒跟他說啊,就這附近,開車幾分鐘。”  宋喜仍是搖頭,“不了,你去吧。”  常景樂笑容中透露着打趣,看着宋喜說:“我怎麼感覺你挺抗拒他的呢,是不是他常常拉着臉給你吓着了?”  宋喜先點頭再搖頭,整個腦袋都不分東南西北了,常景樂忍俊不禁,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走吧,治笙讓我來接你的,不然我怎麼知道你在這兒?”  宋喜聞言,明顯的愣了一下。第155章

甩臉子  喬治笙讓人來接她?這話怎麼聽怎麼透露着不靠譜。  許是宋喜眼中的狐疑特别明顯,常景樂不得不使出殺手锏,“你有什麼不信的?他還看見你給他送的花籃了呢,不信你打電話問他。”  這下宋喜真有些迷糊了,暗道難不成喬治笙有話跟她說?  常景樂連哄帶騙,到底把宋喜弄上了車,車子才開了幾分鐘,從施工地的另一處偏門駛入,這邊除了幾處工作間之外,可以說是一片荒涼,那不用問了,喬治笙他們準在裡面呢。  下了車,常景樂帶着宋喜開門往裡進,裡面特别熱鬧,本是笑鬧聲一片,見常景樂帶着一個大美女進來,沒跟宋喜打過照面的人,立馬挑眉來了勁兒,揚聲問:“誰啊這是?”  “你說出去接人,就是去接妹子的?”  “美女看着眼生啊,常樂快給我們介紹介紹。”  一幫大老爺們兒肆無忌憚的打趣着,宋喜難免有些局促,眼睛很快的瞥過沙發中間,那裡坐着再熟悉不過的人,一張棺材闆兒臉,兀自抽煙,話也不說一句。  宋喜垂下視線,忽然有些後悔過來了。  常景樂一本正經的回道:“别瞎鬧,不是我妹子,朋友。”  如果常景樂認了是妹子,别說還沒那麼多事兒,可他不認,那這事兒就大了,本就是一幫愛鬧的主,怎麼可能輕易放過這個話題,連連揶揄常景樂是不是還沒追上,還有人直接告誡宋喜,叫她離常景樂遠點兒,丫禽獸不如,别往火坑裡面跳。  鬧鬧吵吵的,常景樂解釋他們也不聽,宋喜一直在等喬治笙開口,不是他叫她來的嘛,怎麼這會兒話都不說一句,等了半天,她心裡都有些氣,難不成叫她過來當猴子耍的?  阮博衍看了半天,忍不住幫襯了一句:“宋小姐,過來坐。”  他這一句話,衆人忍不住将視線投到宋喜身上,一個個也不鬧了,暗道以阮博衍的态度,那宋喜絕不是常景樂的女朋友。  終于給了宋喜一個講話的機會,宋喜先是向阮博衍投以一個感謝的目光,随即微笑着說道:“謝謝,不用了,我就是過來道聲喜,不耽誤你們玩兒,那我先走了。”  說着,宋喜一邊颔首,一邊轉身往外去。  常景樂還不待叫住她,宋喜也剛剛做出要推門而出的動作,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拉開,門口處出現幾張陌生的面孔,是幾個中年人攙扶着一個老人,見狀,宋喜頓了一下之後,立馬往旁邊躲,把路讓出來。  坐在沙發上的喬治笙站起身,叫了聲‘四叔’,然後邁步迎上前。  這會兒宋喜對喬家人還是完全陌生的,她也隻見過喬頂祥和任麗娜,等到以後才曉得,眼前的這位是喬治笙的親四叔,喬頂祥的四弟,喬頂順。  喬頂順身邊扶着的人,是他的兩兒一女,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從三十幾歲到四十幾歲不等的男男女女,一大幫人,喬治笙挨個打招呼,什麼大哥大姐,二哥二姐……聽的宋喜頭暈眼花。  因為來人衆多,将出去的路給堵上了,宋喜也不好直接沒禮貌的擠出去,隻能選了處角落站好,等到一會兒門口疏通,她再走。  元寶不知何時來到宋喜身旁,小聲說:“還差一位,等人來了就開始舞獅。”  被一大幫陌生人充斥周圍,宋喜從未覺得元寶是這樣的親切熟悉,點頭‘哦’了一聲,她也小聲回道:“這麼多人,我就不在這兒添亂了,祝你們奠基儀式順利,以後财源廣進。”  元寶說:“來都來了,看看吧,特地從岄州請過來的舞獅隊,南獅跟北獅不一樣的。”  宋喜下意識的微笑搖頭,“不了。”  元寶大抵猜到宋喜為什麼要走,還不是因為喬治笙不搭理她,想到先前她一個人站在場外,隻為了避開那位新任市長…哎,看着怪不忍的。  “沒事兒,笙哥要忙着照顧家裡人,顧不上咱們。”  元寶特别會說話,他用的是‘咱們’,而不是單獨的一個‘你’。  宋喜不好拂了元寶的面子,加之喬治笙也确實顧不得她,她就沖當個看客,一會兒看看南方的舞獅到底有哪裡好。  這邊的休息間不止一處,見喬家人悉數到場,屋中沒有地方,常景樂跟阮博衍帶着衆人去隔壁,宋喜跟在元寶身旁,也一道出去了。  喬治笙在跟家裡人說話的功夫,餘光瞥見宋喜離開的背影,她身旁有元寶,元寶會照顧她的。  一想到照顧二字,喬治笙自己都來氣,又不是他叫她過來的,他何必在意她的感受?别以為送幾個花籃就能當昨晚的事兒拉倒了,沒門兒!  宋喜跟元寶他們去到隔壁,隔壁也一樣的煙酒糖茶一應俱全,先前沒問出她的身份,這會兒有人讓常景樂介紹,常景樂道:“我說了啊,朋友。”  宋喜很大方,微笑着跟衆人打招呼,“你們好,我叫宋喜。”  大方又漂亮的女人總是格外的招人喜歡,大家不再開她跟常景樂的玩笑,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某男要跟宋喜加微信,宋喜還不待應聲,一旁的常景樂就說了:“不加,你看這些人人魔狗樣的,其實脫了衣服禽獸都不如。”  此話一出,其他幾個禽獸豈能放過他,起身就要過來擒他。  常景樂一邊往後躲一邊挑眉說:“宋喜可是治笙罩着的,你們自己掂量着辦,别說我沒提醒你們。”  今兒能坐在這裡的人,且不說跟喬治笙的關系有多好,總歸都是有些心眼兒的,剛剛他們就在納悶兒,被常景樂領來的女人,阮博衍要客氣的叫一聲宋小姐,可她偏偏是來給喬治笙道賀的,關鍵喬治笙還沒搭理……就這複雜的人物關系,足夠大家背地裡喝一壺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此女不一般,這是闆上釘釘的事兒,因此衆人嘻嘻哈哈,雖沒深究,但也沒人貿然敢去撩宋喜。  宋喜并不排斥跟這些人相處,他們嘴上混,但是心裡明白,所以不會越過雷池一步,說一千道一萬,跟聰明人打交道,舒服。第156章

被佛打劫  此前元寶說喬治笙在等一個人,宋喜不知道是誰這麼大的譜,還要所有喬家人都在這兒等着,可是後來一幫人從房間裡面出去,宋喜看到喬治笙身旁多了個四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女人,一身幹練的白襯衫加黑色西褲,短發打理的一絲不苟,臉上戴着黑超,看不清楚五官,但卻看到喬治笙微笑着跟她講話,她也微笑着點頭回應。  宋喜好懸掉了下巴,喬治笙欸,他竟然露出那麼溫和的表情,不是裝的,是真心實意,這點宋喜還能看得出來。  元寶發覺宋喜好奇的目光,順勢看去,出聲說:“笙哥小姑姑。”  宋喜‘哦’了一聲,想到上次去喬家老宅的時候,喬治笙提過一嘴,說是奠基儀式,小姑會來。  她頗為感慨的接了句:“他跟他小姑關系很好吧?”  “嗯。”元寶話不多。  宋喜也沒再往下問,真的隻是好奇喬治笙這樣的人,也會分個親疏遠近。  宋喜跟元寶并肩而立,正說話的功夫,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宋喜回身。  “小喜,還真是你,你怎麼在這兒?”  面對女人一臉的驚訝,宋喜也是美眸微挑,先出聲打招呼,“阿姨。”  來者不是别人,正是顧東旭他媽喬舒欣。  喬舒欣是喬治笙同父異母的大姐,根兒紅苗正的喬家人,她來慶賀再正常不過,隻是宋喜出現在這裡……  宋喜稍愣過後,牽起唇角回道:“我跟我們醫院院長來的。”想了想,此時的站位也需要解釋,所以又補了一句:“我跟元寶是朋友。”  喬舒欣看了眼元寶,元寶禮貌颔首。  喬舒欣眼底的詫色一閃而逝,随即站在宋喜身旁,跟她聊起了天。  宋喜發覺,雖然喬舒欣也是喬家人,但可能分家較早,所以跟喬治笙的叔伯姑姑以及堂哥堂姐,并不怎麼說得上話,明明都姓喬,可卻明顯不是一路人,不然也不會站在她身邊,隻跟她說話。  上午十二點零八分,舞獅團隊悉數到場,在正式舞獅之前,還要有一個點睛儀式,隻見兩人一組的黑色南獅,邁着靈活的步伐,眨着大眼睛跳到喬治笙面前,其餘還有三組,分别是白,紅,黃三色的獅子,也各自站在了喬治笙的四叔,小姑與常景樂和阮博衍身前。  喬治笙萬年不改的一身黑色,襯着一張俊美的面孔,仿佛精緻的冰雕,右手拿着毛筆,蘸了一抹金色,下筆猶如輕描淡寫,在黑色獅子的眼眶中點上了兩抹金。  黑色獅子連眨眼簾,不過是多了一抹金,真的仿佛活過來一般,顧盼生姿,活靈活現。  其餘幾人也都完成點睛,随着一旁的鑼鼓隊奏樂,舞獅正式開始。  一衆人等站成一排,身後有保镖撐傘遮涼,前方一片開闊地,黑,白,紅,金四色獅子共有幾十對,場面盛大。在獅群之中,一個手持葵扇作大頭佛扮相的人,格外的引人注目,因為他是獅隊的指揮者,隻見他葵扇往左一指,金色獅隊馬上奔向左側已經搭建好的竹竿,作勢就往上爬;葵扇往右一指,紅色獅隊歡悅的邁向‘梅花樁’。  宋喜看得甚是高興,早些年陪宋元青參加類似場合,也見過舞獅隊,不過在夜城開業開張,請的大多是北獅,北獅以突出獅子的英武霸氣為主,不像南獅會表演這麼多的節目,看來這回沒走是對了。  喬舒欣也覺着好看,一直在跟宋喜交頭竊語,問東問西,宋喜對南獅不了解,隻好把元寶也拉過來一起聊。  喬治笙無意間餘光一掃,看到宋喜仰着臉跟元寶說話,不知道元寶說了什麼,宋喜特别高興地樣子,滿臉止不住的興奮。  看到她這麼高興,他氣不打一處來,尤其是回想起昨天一晚上沒睡着,把他氣成這樣,她倒是沒事兒人似的,誰給她的勇氣?  有種離家出走,就别再出現在他面前,現在跟他的人聊什麼聊?  宋喜感覺到背後一股殺氣,轉頭看去,喬治笙正目視前方,眼睛都沒斜一下,她暗自心驚,難不成是她想多了?  伴随着鑼鼓聲,手持葵扇的大頭佛晃晃悠悠的從遠處走到近處,身後跟着四隻顔色各異的獅子,煞是好看。  元寶微微低下頭跟宋喜解釋,這四隻獅子的臉譜均有不同,來曆也都不同,宋喜正聽得熱鬧,忽然那大頭佛直奔她而來,衆目睽睽之下,擡手握上她的手臂,直接把她從人堆兒裡拉出來。  宋喜一臉懵逼,元寶也是納悶兒,再看喬治笙那邊,面無表情之下,眼底藏着的是隐隐的不悅。  宋喜被大頭佛拉着往獅群中走,一些獅子緊随其後,隐隐綽綽,将宋喜的身影遮了個九成九。  耳邊鑼鼓喧天,宋喜一回頭,根本看不見人,都被獅子給擋住了,她隻能滿眼不解的看着身旁的大頭佛問:“拉我幹什麼?”  大頭佛畫的是笑面,對上那張放大的笑臉,隻聽得内裡傳來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不答反問:“你是元寶的人?”  “啊?”  周遭聲音太大,宋喜聽不真切。  大頭佛忽然把整張臉靠近宋喜,都快要貼在她臉上,再次問:“你是元寶的人?”  這回宋喜聽清楚了,趕忙搖頭擺手,“不是,我不是他的人。”  大頭佛‘笑着’,仍舊不肯松開宋喜的手,貼近她,大聲說:“看到那上面的東西了吧?你拿下來,我放你走。”  宋喜順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在兩人頭頂上,架起的竹竿中間綁着一團紅色的綢花,綢花下面系了個卷起的紙筒。  宋喜仰頭瞧了瞧,随即大聲回道:“我夠不着!”  大頭佛笑說:“你夠不着,我們送你上去啊。”  話罷,他将葵扇往腰後一别,忽然一彎腰,将宋喜打橫抱起來。  “啊……”宋喜驚呼出聲,再回神已經雙腳離地。  抓着男人肩膀處的衣服,宋喜有些惱,蹙眉道:“你放我下來!”  男人非但不放,還叫來一旁的獅隊,圍成一個圈,最裡面的幾人放下獅頭,湧過來用手臂搭成一個人肉彈床,大頭佛将宋喜往上一扔,宋喜想揍他來着,結果混亂中隻敲到佛頭,砰地一聲,敲到她手指骨生疼。  男人悶聲罵了一句,随即大聲說:“把她扔上去!”第157章

趕鴨子上架  獅隊把宋喜和大頭佛圍在圈中,裡三層外三層,站在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元寶忐忑着一張臉,喬治笙冷漠着一張臉,衆人正遲疑的時候,忽然在獅隊最中間,一個什麼東西被騰空抛起,定睛一瞧,這不是個大活人嘛!  再仔細看,這不宋喜嘛!  元寶登時慌得眼睛一瞪,原地愣了兩秒,然後下意識的瞥眼看向喬治笙,喬治笙雖然一言未發,但是隔着幾米遠,元寶已經感受到莫名的殺氣。  就連常景樂跟阮博衍也是意外,目光穿過人群看向元寶,畢竟,獅隊是元寶負責請的,如今這出‘表演’,難不成也是元寶早就設計好的?  元寶心裡苦啊,這個鍋他可不敢背,他又不是不知道宋喜跟喬治笙的關系,怎麼會弄這樣的環節?  他很想沖進去把宋喜帶出來,可是衆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當成是表演環節,看的面帶喜色,如果他貿然行動,隻會讓别人更關注宋喜的身份,得不償失,可如果不制止……  元寶看着遠方每隔幾秒就會升空一次的宋喜,心中萬馬奔騰,這回真要被喬治笙給剝皮了。  宋喜被一幫人高高抛起,頭發迎風亂飛,當身體達到最高點的時候,再失重落下,一個人害怕極了的時候,是根本不會喊出聲的,事實上她連眼睛都沒有睜開,整個人死豬不怕開水燙。  腦子一片空,但這種感覺并不陌生,恍惚間好像是回到了很小的時候,宋元青帶她去公園玩兒蹦床,那時候好多小孩子都在裡面玩兒,有些孩子稍微年長,有力氣,蹦的歡,宋喜一個不小心倒下去,就再也起不來,那時候就像現在這樣,一上一下,隻不過彼時她在笑,此時她在害怕。  大頭佛看宋喜始終閉着眼睛,他仰頭喊道:“睜眼,擡手,東西拿下來就放你下來。”  宋喜的心髒都快被晃出來了,連續被抛高好幾次,待到身體适應了這股節奏,宋喜終于敢睜開眼睛,她清楚看到自己被抛到了半空,正對面就是紅綢系着的紙筒,隻要她伸手。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時候,就要低下頭,宋喜咽下所有的驚慌跟委屈,在底下人将她高高抛起的刹那,她猛地伸出右手,修長的手指一把抓住紙筒,随着下墜的身體一起回落。  她倒在手臂搭成的肉墊上,衆人漸漸收攏想讓她下地站穩,然而宋喜卻雙腿發軟,腳沾地的時候,直接原地蹲下。  大頭佛‘笑着’走過來,本想上前扶她的,誰料宋喜陡然一個回肘,肘彎用力擊在他門面正當中,周圍鑼鼓喧天,這點兒動靜根本沒人在意,可巨大的力道卻讓大頭佛差點兒沒站穩,險些把脖子給擰了。  身旁趕緊上來人扶着,男人也伸手撐着巨大的腦袋,宋喜從地上站起來,怒視着大頭佛,大頭佛下的人是什麼表情,宋喜看不到,也不在意,她隻是特别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