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4頁)

這樣的人活得不是灑脫,而是冷到骨子裡的枯寂。

而那些埋伏在路上的黑衣人,以為他一個人保護不了王爺和王妃,卻不知道,當王爺出手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人間煉獄。

飒飒秋雨,蕭蕭黃葉。

司珩望着雲婳久久未語,腦海深處一道凄厲的女聲徘徊不去:“你這個孽種,不配有人愛,也不會有人愛你,永遠不會,你注定天煞孤星,哈哈……”

昏暗的宮殿裡,披頭散發的女人面白如紙,唯有那雙眼睛亮得吓人,她狂笑着癱坐在地上,手指着他不停咒罵。

司珩閉了閉眼,試圖驅散女人那張癫狂的臉,直到手腕處傳來溫柔細膩的觸感。

“在流血。”雲婳颦着眉尖,一手擡起司珩的左腕,一手摸出腰間的帕子,小心翼翼地覆在傷口上,纏了一圈後在尾端打了個蝴蝶結。

飄搖的風雨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水霧粼粼,美好得如夢似幻。

司珩睥着左腕上在他看來并不算嚴重的傷口,眸色漸沉,原來這麼小的傷也會有人在意……

雲婳沒有察覺到司珩的情緒,隻是單純地看着自已的包紮,彎彎眼睛,蘊着撫慰人心的笑:“先這樣,等回家再為殿下好好處理。”

回家?家……

司珩看着她,漆色的眸底劃過一絲茫然,薄唇翕動,最終隻随她道了聲“好”。

細密而急促的雨點,如同無數細小的銀線從天而降,在灰蒙蒙的天幕上勾勒出一筆筆淡雅的水墨。

王府侍衛因看到暮風之前放出的信号煙,迅速趕來接應,清理了地上的死屍,駕馬車送司珩和雲婳回府。

林嬷嬷見風大雨急,擔心雲婳和司珩淋雨,便事先備好了熱水和幹淨衣物,又貼心地在湢室生起了炭火盆。是以,當雲婳和司珩一回到主屋頓覺暖意撲面。

“去沐浴。”司珩單手解着腰帶,嫌惡地褪下染血的外袍,看了眼遲遲未動的雲婳,出聲催促。

“要不殿下先去吧?”雲婳稍稍側開臉,避免直視他換衣裳。她想着司珩體内餘毒未清,又同樣淋了雨,若是再感染風寒,恐怕會加重病情。

司珩撩起眼皮,看向還要同他繼續客套的雲婳,歎了口氣。大步走到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轉過她的臉,沉磁的嗓音壓低了幾分,更像是撩人的嘶語:“你再不去洗,就和本王一起洗……”

雲婳驚得一顫,兀地紅了臉,趕忙拍掉司珩的手,頭也不回地就往湢室跑,嘟囔着:“我自已洗!”

“多泡一會兒,驅寒。”司珩望着落荒而逃的人影,撚了撚指尖餘存的溫軟觸感。

雲婳聽到司珩的話,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揪着袖口,有些擔心地問:“那你能堅持住嗎?”

司珩對上她擔憂的眉眼,難得沒逗她,認真地說:“側屋也能沐浴。”

“那就好,啊,對了。”雲婳舒了口氣,猛然想起什麼,提着裙擺哒哒跑進湢室,淨手後端着一盆清水走到司珩身邊。

自然地抓過他的左腕,解下被血染透的帕子,小心地為他沖洗了傷口,血混着水汩汩流下,染紅了一盆清水。

這時,雲婳才算真正看清那猙獰的傷口,皮肉外翻,深可見骨。

雲婳眼睫顫了顫,趕緊将止血的藥粉灑在傷口上,用棉紗一圈一圈纏住。

一邊纏一邊想:這麼深的傷口一定很疼吧?可是,司珩自始至終一聲未語,手腕甚至沒有一絲抖動。

雲婳托着司珩的手腕,心裡竟生出幾分酸楚,一個人到底經曆了什麼,才能對自已無感麻木至此?

擡眸看向司珩,眼中不經意泛起柔光,輕聲叮囑:“殿下記得手腕别沾水,這樣傷口才能好得快。”

司珩對上她澄淨溫軟的目光,視線凝了凝,才略略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