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指穿過雲婳垂散的青絲,眸色溫潤地望着她,額頭抵在她的眉心,喉間悶着低笑,随她道:“嗯,婳婳體力好。”
雲婳得意地揚起下巴,一臉的理所當然。
窗外的月光悄無聲息地透過窗牖照在司珩臉上,為清冷的璞面鍍上一層缥缈的虛影,那雙天生疏離涼薄的漆眸因噙着笑而更加深邃,讓人懸溺、沉淪。
雲婳不由看呆了,從大婚那日第一眼見到他,就被驚豔到了,他确實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郎君。
雲婳情不自禁地擡起手臂,勾住司珩的脖頸,主動靠過去,蜻蜓點水般親了下他的唇。他身上淡淡的藥香,此刻變成了惑人的藥,讓她忍不住想再親親他。
司珩垂眸看着像是中了藥般,在他嘴上作亂的呆呆小人兒,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唇角,忽而慶幸自已長了這樣一張臉。
雲婳笑盈盈地望着司珩,原來話本子上寫的都是真的!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便不自覺地想親親他,想抱抱他,他身上清冽的氣息,也會變成荼蘼的甜膩。
月影浮動卻不想移開視線,就連閃爍的星辰亦是悄悄盯着帳内交頸擁吻的一雙人,羞澀地眨了眨眼睛。
真正的欲,從不是一個難以啟齒的字眼。那是兩情相悅生出的纏綿,是你情我願描摹的悱恻,是天地蒼穹最美的風月。
***
司音躺在榻上輾轉反側,一直未能入睡。
她枕着小臂望向窗外的星星,今夜星辰格外璀璨,但依舊沒有她在草原上看到的星子明亮。
然而,所有繁星都沒有那個人的眼睛亮,尤其是當他看向她時。
司音鬼使神差地掀開被子,走到妝台前,俯身蹲下,盯着藏在台下的一個盒子凝神半晌,才猶猶豫豫地打開。
盒子裡整整齊齊地擺着八個栩栩如生的生肖木雕,那是瓦達爾王親手刻的,他說:“孤每年都送音兒一個生肖木雕,願音兒一生福康。”
司音蹙眉拿起第八個生肖木雕,那是一隻尚未刻完的羊,也是她的屬相……37|
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瓦達爾王的情景。那晚是她的大婚之夜,她帶着怨氣不高興地坐在榻上,等着素未謀面的他。
她聽宮裡的人說,草原上的人都生得虎背熊腰,高大魁梧,面目猙獰,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
她害怕卻又不想表現出軟弱,是以她一面不安地擰着衣袖,一面又倔強地擡着頭,睜大眼睛瞪向帳房外即将進來的人。
然而,當帳簾拉開的刹那,沒有兇神惡煞的臉,隻有比大魏人更深邃的五官,他站在那裡如圭如璋,眼帶笑意地對她說:“讓小公主久等了。”
“我不是小公主,我是大魏最尊貴的長公主!”司音瞪着他,嬌喝着反駁。
瓦達爾王一點都不在意司音語氣裡的不敬,反而拖長音“哦”了一聲,手負在身後,俯身望進司音的眼睛,笑着說:“可你是孤的小公主啊……”
第62章
津渡
“啪”的一聲,司音猛地扣上錦盒。
定是今晚喝了酒,她才會想起他——瓦達爾王,赫連循。
司音閉了閉眼,默默告訴自已喜歡的人是沈既白,那個同赫連循一樣年紀,一樣骁勇善戰,卻儒雅斯文的沈既白。
司音将錦盒推回原處,赤腳踩在毛毯鋪就的地面上,腳步虛浮地走回床榻,月色在她身後拖出一道長長的孤影。
她背對着月光,蜷縮在衾被裡,手中卻攥着那個未刻完的生肖羊木雕,緊貼在心口,慢慢阖上眼睫,強迫自已睡去。
翌日,當司音的婢女銀钏端着盥洗之物進來時,卻驚訝地發現司音早已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