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她是放下身段主動示好，還是借姑母的權勢威壓，皆是無果，那雙眼裡淡漠得融不進任何人。
她雖知聖上給司珩賜了婚，但她以為沒有女子會真正走進他的心。可眼前的一幕告訴她——不是！
原來那張慣是冷漠的臉，也會不自覺地唇角上揚；那雙涼薄的眼，也會眸光溫潤地看着人，而且漆黑的眸子裡隻有那一人。
蘇瑾甯聽不清雲婳同司珩說了什麼，但她看到雲婳隻是對司珩指了指自已的嘴，司珩便從懷中掏出帕子，削薄的唇角挂着寵溺的笑，為她擦去唇上的油花。
蘇瑾甯盯着司珩浮笑的臉，額角狠狠抽動了兩下，掩在衣袖下的手指逐漸蜷成了拳，眼神卻亮得吓人，興奮又期待。
——原來無情之人的愛，是這般噬骨柔情，讓人心動得更想擁有。
跟在蘇瑾甯身邊的夏荷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便也瞧見了司珩，小心詢問：“姑娘，咱們可要過去？”
蘇瑾甯收回望向司珩的視線，白了夏荷一眼，鄙夷開口：“蠢貨，你是想讓本姑娘現在過去自讨沒趣？”
沒有雲婳，他對她尚不理會。眼下有了雲婳，兩人又情意正濃，她若是過去豈不是自取其辱。
蘇瑾甯慢慢轉過身，朝與司珩相反的方向走去，朱紅的唇瓣向一側挑起，勾着志在必得的冷笑。
她要等，等表哥司珏稱帝，等最疼愛她的皇姑母當上太後，等他們蘇家成為權傾朝野的第一名門。那時，她蘇瑾甯想要的人，便隻能臣服于她腳下。
***
與此同時，帝京宣和殿内。
魏帝疲憊地癱坐在龍椅上，屏退了衆人，隻留下心腹張右青，問他：“司華和司珏最近有何動靜？”
張右青倒了杯參茶恭敬地遞到魏帝手中，斂聲答話：“回聖上，大皇子雖洗脫了謀害五皇子的嫌疑，但還是有不少官員怕因為此事受牽連，倒戈投靠了四皇子。”
魏帝呷了一口參茶，慢悠悠地拍着龍椅的扶手，似笑非笑地說：“老四現在可謂是如日中天，怕是隻盼着朕早點死，好坐上這龍椅。”
聞言，張右青惶恐地跪了下去，寬慰道：“聖體康健，定能萬壽無疆。”
魏帝輕笑了聲，擺擺手讓張右青起身。生老病死宿命使然，他又豈能逃脫規律桎梏，況且這個位置他也坐得夠久了。
他老了，也累了，而今勉力維持，不過是為了等那個孩子長大罷了……
魏帝放下手中茶盞，若有所思地擡眼望向窗外，略顯渾濁的雙目之中藏着帝王與生俱來的精明，沉聲道：“傳旨——辰王此次徹查鈊州有功，特召辰王回京受賞。”
“是，聖上。”張右青拱手領命。
魏帝目光落在窗外盤飛的兩隻喜鵲身上，忽然問：“你之前說老七這次去鈊州是帶着雲家那個女娃一起去的？”
張右青點頭答道：“回聖上，辰王殿下不僅帶辰王妃一起去的鈊州，還在查完鈊州之案後，帶辰王妃領略了一番沿途風光。”
魏帝眉峰聳動，不着痕迹地笑了笑，能讓老七動心的女娃，他倒是想見見，遂道：“讓辰王和辰王妃一起回京。”
“還有在老七回京之前，将老五的死處理好，别讓人懷疑到他身上。”魏帝斂了神色，沉聲叮囑。
他雖介懷司珩的身世，卻不質疑他的能力。而且他料想司蒙的死必然與司珩有關，再進一步說應是與雲家那女娃有關。
一個冷到骨子裡的人，若是被人碰到了逆鱗，便會不計代價地将人置于死地。
張右青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魏帝，心中感慨：帝王無情嗎？是也非也。他能對已出之子的死無動于衷，也能千方百計地為他最珍視的晚輩鋪就皇權之路。
手心手背都是肉，這句話從不适用帝王家。
第12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