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6頁)

  ……

  唐晚妝的水榭,同樣别無他人。

  隻有抱琴抱着琴,警惕地站在那兒,眼珠子滴溜溜地打量趙長河,重點看了看他的刀疤,又撇了撇嘴。

  不管從哪看,抱琴都覺得小姐和這位沒有一點搭的地方。

  雖然現在這位比當初劍湖城相見時确實氣度沉凝了少許,沒有那麼草莽氣了,可能是揚州姑蘇的破案曆程讓他内斂了起來,但身上煞氣依然濃重,血腥十足,大步行來的樣子總能讓人感覺到一頭老虎正在撲來。

  可小姐如水做的一般,淡淡行步就像輕雲飄來,兩人并肩而行,畫面有一種動與靜之間的極端反差,猛虎狂嘯而山風徐徐,有股很強的撕裂感。

  “請坐。”唐晚妝伸手示意,兩人相對而坐。

  桌上菜肴簡單,比之前唐不器請客吃得更簡單,趙長河卻反倒覺得挺自在,也不客氣,直接端碗開吃,口中道:“什麼正事要說?劍皇之陵?”

  “那個還是等公子先養好了傷,不急。”唐晚妝莞爾道:“你一直風風火火,做了一件事趕着第二件,真就沒有一點緩下來休憩休憩的念頭?”

  “有啊,不是在跟小丫鬟講故事喝茶麼,被你邀來談‘正事’,正事是你說的啊……”

  “未必出去做什麼才叫正事……”唐晚妝道:“譬如昨天那顆珠子,你琢磨了沒?”

  “嗯,穢氣雜亂,各種亂七八糟的負面氣息聚在一起,不适合我用,更适合一些修這類負面情緒功法的魔道使用吧?不過你有沒有屏蔽這些雜氣,單獨提取煞氣血戾的方法?”

  “對,這便是正事。”唐晚妝道:“昨天我沒能想到什麼主意,回來想了一夜,還是有些辦法的。”

  趙長河暗道瞎子說你不弱,多半有辦法,果然如此。話說能被瞎子說不弱那真的挺牛逼,至少武學理解上應該超出了彌勒水準,之所以打得差不多應該還是這個病情拖累,不知道她如果病愈是否天榜水平?

  口中很是謙虛地求教:“我來姑蘇确實主要是奔着這個養煞之物而來,我的血煞功要快速提升的話少不了這些,既然彌勒拱手送上此物,用不上确實是有些失望的。首座有什麼主意?”

  唐晚妝道:“記不記得我曾對你說過,你如果願意學學彈琴畫畫這些東西,對你有好處?”

  趙長河:“呃……”

  “你戰時狂戾,勢如猛虎,有利于戰,卻不利于修。目前你的修行看似勢如破竹,看遍天下都沒有比你快的人,其實是有根基隐患,并不牢固。而你卻還是急于繼續養煞,向後邁進……恕晚妝直言,你這樣下去,早晚會在八九重的門檻上卡得痛不欲生,因為實在太過缺乏沉澱與積累——這積累不僅僅在于功法,甚至也體現在技法。”

  趙長河沉默片刻,歎氣道:“其實我内心也隐隐知道,太急了,缺了沉澱。但之前很多事是推着走的,接踵而來,也沒有給我安心沉澱的時間。”

  唐晚妝端起一盅蓮子羹慢悠悠地喝着:“劍湖城那次,其實你可以多留一段時間修行的。韓無病是你好友,你們本該一起磨砺,互相促進,為什麼走得如此之急?”

  趙長河愣了一下,撓了撓頭。

  他都忘了當初為什麼走得那麼急,好像遲遲走了,自己也就該走了似的……

  又或者索性說是在躲她唐晚妝,不想多見面?

  哦,好像是初得金箔,不想在那種錯綜複雜之地多留?

  已經忘了當時在想什麼了,總之匆匆離去,急得像是有什麼在屁股後面咬一樣。

  或許可以說,隻是因為自己的心态浮躁,待不住一個地方。

  唐晚妝悠悠道:“如果這次晚妝不說,你是不是探索完劍皇之陵,又急着要跑?”

  趙長河隻能道:“我忘了當時怎麼想的了,話說難道不是你給我任務出去做嗎?”

  這鍋甩的……唐晚妝啞然失笑:“這麼聽我吩咐?那我這次給你個任務,無論劍皇之陵結果如何,你在這多留十天,如何?”

  趙長河奇道:“留在這幹嘛?和你多熟悉熟悉嗎?你在想什麼啊,難道你我不該是甩清關系?”

  唐晚妝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私人名譽,又如何比得上公事要緊……無論公子怎麼看待,在晚妝眼中,你就是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