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榜變動。”
“潛龍九十九,崔元央。”
“當是時也,龍蛇起陸。”
整個天下脖子都快仰酸了,已經從震驚變得麻木。
真亂世了啊……
亂世書這最後一句,可不是點評崔元央的,是評這一片閃耀長空的熠熠星光。
唐不器屢次想說又沒說出來的話也不想說了……這風起雲湧星光璀璨的感覺,同為潛龍榜中人,又豈會沒有一點熱血沸騰之感?
“好一場風起雲湧……”他捏着酒杯,輕聲自語:“我快下榜了,百名開外,不該是我唐不器的位置。”
“咔嚓!”酒杯竟不自覺地捏出了裂痕。
趙長河終于站起身來,慢條斯理地取過龍雀背在背上:“唐兄,亂世書見你我有酒無菜,特送來了這番下酒菜,可太上頭了……停杯吧,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也該走了。”
“诶诶,等等。”唐不器問:“這馬上入夜了,你打算去哪?”
趙長河擡頭望天,那些金色的字迹依然閃爍:“無論去哪也罷,這一場風雲裡,又怎能沒有我趙長河?”
第183章
豈能無我
夜黑風高。
太湖東岸,一支數千人的軍隊正在湖畔飲水造飯,軍紀不算多嚴明,也有喧嘩,在這夜深人靜之時顯得很是吵鬧。
但與趙長河此前所見的揚州姑蘇那些亂七八糟的軍隊相比,已經算得上是嚴整有序的精銳強軍。
正是十住菩薩法生率領的先鋒軍。
所謂十住菩薩,不是法生的封号,而是彌勒教中的一個等級,意為殺生衆多,“十住”還是菩薩果位,再殺下去就成佛了……之前法元對趙長河的期許,也是能做個十住菩薩。
法生昨天剛剛進入吳興,才休整了一天一夜,在唐不器憂慮他什麼時候打過來的時候,其實他已經趁夜繞湖北上,直撲姑蘇。
湖上另有水師,水陸并進。
說是“先鋒”,率衆不多,其實以法生這幾天勢如破竹的兵鋒來看,都是直接就破了城,基本沒得到過像樣的抵抗。
既是因為城中包括官員和民衆在内到處都是他們彌勒教的人,也是因為江南軍隊廢弛得比烏合之衆還廢物。到了這種時候,反倒是各地的世家大族倒有點抵抗之心,因為他們看不起彌勒教。
但那點抵抗也真沒大用,那些家族本身就是隻會吃喝玩樂欺男霸女的廢物。大軍沒來一個個胸膛拍得震天響,都說要親手摘了彌勒的人頭獻于陛下,真到了兵臨城下,看着黑壓壓的大軍,個個腿軟得比蝦都快。
于是法生把他們殺了個幹幹淨淨,江南之水已呈血色。
“強軍”也就是這麼從虐菜開始一路勝仗磨煉出來的。在最初起事的時候,也不過一群亂哄哄學過幾手莊稼把式的教衆信徒,現在打赢了幾仗,從各地府庫裡裝備了甲具,就開始具備了一些嚴整的鐵血氣勢,越打越有樣子。
“菩薩。”軍帳之中,法生正在案前觀察地形圖,旁邊有教衆在說:“斥候回報,姑蘇堅壁清野,連秋收都不管了,外面村鎮連條狗都找不到。”
“唐晚妝此前在姑蘇呆了那麼多天,當然是有籌備的。”法生是條威猛的壯大和尚,滿臉絡腮胡跟魯智深似的,可氣度卻很是沉穩:“很可惜唐晚妝無法分身,她必須坐鎮金陵和教主互相牽制,姑蘇之事既然是唐望生這些人主持,唐晚妝多少心血都會辜負在這些廢物手裡。”
有人道:“姑蘇還是頗有人物的,據說唐望生他們都玄關九重了……菩薩,我們這點兵馬,也沒有什麼強者坐鎮,萬一有人豁出去刺殺……”
法生擺擺手:“姑蘇沒有人榜宗師,唐望生沒這個能力。别看什麼玄關九重,真來刺殺,幾輪亂箭就要叫他變成刺猬。江北佛被夏遲遲所殺,那是因為我們在江北本就沒什麼勢力,佛壇被四象教強者牽制,強弱逆轉,不是一回事。”
頓了頓,又道:“其實就算以唐晚妝之強,也不敢随便妄入險地,一旦被教主纏住,周遭千軍湧上,她便要栽在這裡。同理,教主也不能随便突入姑蘇去摘唐望生的人頭,天知道唐晚妝有怎樣的埋伏?一旦要動,都是必須做好絕對的準備,戰争不是有個強者就能決定一切。諸君,這就是我們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