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遞上手中稿子:“不用磨了,寫完了。”
唐晚妝面無表情地接過浏覽了一眼,眼裡頗有些驚豔。
這是她剛剛給趙長河出的題,對醫經之中某句理論的理解和闡發,以及基于這個理論的醫療方案和藥物思考,趙長河覺得嘴巴說不清,便拿筆在那劃,她覺得有點意思,就在一旁磨墨看他寫個啥。
結果這内容暫且不提,單是這手字,是真的越寫越好看了,每一次看他的字都有一種看着一個孩子“蹭蹭蹭”往上長高的感覺,幾年下來,孩子都比娘還高了。看他的字也有類似意味,每隔一段時間再看,那字都變化了許多,到了現在感覺都已經頗有點名家風範了。
最早是純草莽,張牙舞爪,後來穩重了三分,看着沉凝厚重了少許;這次的變化是開始有了飄逸之氣,但之前的桀骜和穩重卻也沒完全丢掉,氣質結合得非常有味道。
這種獨特的字體基于個人的獨特武道理解,想模仿都很難……同樣折射着他的性情變化,從初出茅廬到了如今的成長,從自己覺得應該給予一點扶持的、由高看低的态度,到了現在一天天被他抱着親,都親習慣了。
唐晚妝抿了抿嘴。
趙長河正在問:“這答案如何?師父請指示。”
唐晚妝這才留心看内容,看着看着,輕輕歎了口氣:“你的理解已經夠了……雖然藥方還是依古方,沒有自己的理解,但已經可以證明你對藥方也已經記得滾瓜爛熟。現在這個水平,哪天你武功廢了,隐姓埋名開個醫館都不怕沒飯吃。”
趙長河失笑:“我若廢了,那就死了,何必說這些。”
唐晚妝也覺得不祥,沒繼續這個,低聲道:“你跟我學醫,幾天了?”
趙長河算了算:“十天。”
是的,兩人躲在太守府中足不出戶,已經過了十天。
“僅僅十天。”唐晚妝低歎一聲:“真奇才也。”
趙長河看着她不說話。
是奇才麼?
雖然說對武學的理解到位了,醫理的理解也就不難,至于記憶什麼的,現在神魂旺盛,也不是大問題。但也不是十天能學到這程度的,這十天可以說沒日沒夜在背書,是因為奇才麼……
唐晚妝看見了他眼中的意味,微微偏頭,不想吱聲。
在他已經明牌“我喜歡你”的情況下,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
趙長河道:“襄陽諸事皆定,你的經脈這些天也好多了,似乎比受傷之前還要好那麼兩分,我可以放心離開了。”
唐晚妝“嗯”了一聲。
趙長河道:“我明天一早就去弘農,是我自己去呢,還是你和我一起去?”
唐晚妝心中微動。
本來還有那麼幾分離别愁緒,被這話一說沒了,反倒有點小開心。
之前忘了可以一起去這個選項,如今才發現,确實可以一起去,襄陽諸事安定,朝廷的新太守明天也到任了,交代之後就完事,還有什麼非要駐留的意義?
真可以去诶……沒有别離。
她心中頗喜,面上一本正經地給自己找了個借口:“不錯,本座應當與你同去,弘農楊與你可沒有清河崔的交情,僅僅楊虔遠的人情是不夠決定家族走勢的。并且此番王家應該也會派人,單是王道中你都不好接,有本座幫你,事情會好做很多。”
看她嘴硬的小模樣,趙長河心癢癢的,沒忍住:“師父,你剛才考核我醫術,現在通過了,是不是該治療了。治好了才能打王道中……”
“啊?”唐晚妝有些慌亂地左右看了一眼,抱琴不在。她籲了口氣,小跑過去關門:“治療就治療,說那麼大聲幹什麼……其實我傷着也随便欺負王道中……”
看她站在面前嘴巴微嘟的樣子,趙長河實在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