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島酒店正對着維多利亞港灣,遊艇載滿紙醉金迷,霓虹燈的倒影在海面搖曳蕩漾。東海沒有黑夜,映不亮的隻是人心。
你聽見很輕一聲歎息。
“小姑娘,何苦為難自己。”
異性戀少女陷入泥淖,常夢想有高大溫柔的男人拯救。露台上出現這般虛影,是不是睡着了做夢了?
虛影用溫熱的手指款款撫摸你的發絲:“地上涼,先去沙發。”
他說着,手指從發絲滑到肩膀,攬着你落在柔軟的海綿沙發。淚珠随動作溢出,你終于看清他的臉。
“舅舅…?”
“嗯,”楊戬神色沉靜而包容,“我實在無法放心,抱歉。”
“舅舅關心,我心裡隻會感受到高興,哪裡需要您道歉。”
楊戬又歎息:“你太苛責自己了。最傷害凡人的,不是世界,是他們自己。”
“凡人?您和沉香倒愛用奇怪的形容詞。”
“小姑娘,你相信神嗎。”
你嗤笑:“神明從未愛過我。”
他眸光望過你,似穿越了很久很久的時空:“諸相皆有貪嗔癡,自私的神,與自私的凡人一樣多。”
“父親說,敏感是我的錯。”
“是非對錯,本為世俗桎梏。”
“也許吧,”你繼續鑽牛角尖,“敏感也許是種天賦,但無論什麼神,上天從來不愛我。”
楊戬無奈的笑着:“小姑娘,何必偏求要上天愛你,你不愛自己麼。”
“愛自己…愛自己才是最難的啊!凡人喜愛美好事物,我這俗人,該怎樣愛破破爛爛的自己?”你執拗的望着他,“舅舅這樣的人,從小到大吃過最大的苦是黑咖啡,憑什麼審判我!”
楊戬忽伸臂抱住你。是期望已久的、锢在臂彎與胸膛間的、近乎窒息的擁抱。你重新找回呼吸,放任自己哭泣。
“乖孩子,辛苦了。”他順着你發絲安撫,眸光透着難言的悲傷,“對不起,哭出來吧。”
他說:“沉香一定很愛你。真正的你。為什麼看不起自己?你值得所有的愛。”
“愛我偏執、自私、悲傷、虛榮?他知曉什麼是愛麼?”
“你知曉什麼是愛麼。”
“不知道。愛太虛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