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第9頁)

老頭兒問道:“比如?”

賽西施想了想說:“比如金瓶梅詞話,放羊女,羅江怨,桂花香,六娘子,錦堂月,小梁州,玉芙蓉,鬥鹌鹑,新水令,朝天子,太多了,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

貴爺手指敲着椅子說:

“不錯,這些現代人都不會了,以前教你唱這些的師傅是鄭愛月吧?江湖外号小粉蝶。”

“你是誰!你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賽西施看樣子表情很是震驚。

我在窗外聽着也很疑惑。

“我是誰?我就是個快死的老頭子,你給我唱一個吧,就唱那首“探清水河”,不要用竹馬調兒,也不要用碼頭調兒,就用無錫景調兒,我聽聽還是不是當年那個味兒了。

賽西施猶豫兩分鐘還是答應了,當下便直接清唱了起來。

她吐字清晰,聲音優美宛如黃鹂,小調兒的起承轉合也恰到好處。

我雖然隻會唱兩句老鼠愛大米,但我也懂些音律。

閉上眼認真聽了兩分鐘,我頓時有種被帶到了民國時期,胡同茶館兒裡的感覺。

第220章

夜曲

這種在過去俗稱叫“窯調兒”,女的是半喘半唱,歌詞中又帶了點兒顔色,我以前沒聽過這首探清水河,但是我完全能聽懂在講什麼故事。

說聞者流淚聽着傷心誇張了,但當我聽到結尾處确實有點兒難受,這就是過去舊社會民間女子和愛人私奔的下場,賽西施唱出了女主大蓮和苦力煤夫小六兒,二人那晚颠龍倒鳳的美妙,也唱出了最後大蓮投清水河自殺後小六兒沿河呼喊愛人名字時的悲涼。

一曲唱罷,貴爺睜開眼說:“接近完美了,隻是個别地方仍略有不足。”

賽西施皺眉:“沒有小鼓配合也隻能這樣。”

“不,不是小鼓的事兒,我聽你唱結尾的那幾句的時候,明顯用了民國悲調兒大王高小芬的一些技巧,可對?”

賽西施捂住小嘴兒,驚訝說:“沒想到這都被你聽出來了,我覺得這樣表達更好。”

“非也非也,姑娘我跟你說,那高小芬拜的師傅是王寶銀,她後來改了名兒叫高五姑,上世紀三十年代我在天津大茶館和她有過幾面之緣,她的唱法酸澀難咽,技巧很高,但聽起來表演痕迹過重,這種唱法更适合用在唱秦樓悲風那種詞兒,不适合用在唱清水河上。”

“比如說,你唱結尾小六子沿着清水河大哭她娘子這段兒,應該在偏“男口”些,音調在洪亮些,就算破了音也沒關系,最好學靠山調大王秦翠紅那種。”

“照我說的改,你在試試。”

賽西施又重唱了末尾那段兒,我明顯聽出來了和先前不一樣。

如果說剛才我聽的是淡淡憂傷,那我現在聽的是想哭,就感覺自己老婆突然死了一樣。

賽西施回味過來,激動道:“還真是!這樣一來感染力更加!而且整首曲子的意境表現也更加完整了!沒想到大爺你如此精通小調兒!”

“呵呵,老夫豈止精通,我十歲的時候便能幫窯姐們寫詞兒了,當年我是英俊倜傥,人送外号淳安小白居易啊。”

我聽的差點咳嗽出聲,心想:“淨吹牛逼,就你這文化程度要是淳安小白居易,那我就是漠河小李白。”

這時身後魚哥過來了,我示意他一起看。

魚哥小聲說:“阿彌陀佛,罪過雲峰,我不能看别人隐私。”

魚哥說完便和我擠在了一起,黑暗中,他眼睛瞪的比我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