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5頁)

  什麼感情經得住十來年的考驗,他倦了,被一樁又一樁的糟心事弄煩了。

  兔子很多。還有不少替代品,他不需要愛得這麼辛苦。

  所以會被更多甜美的omega吸引,與朋友們縱情聲色,把從前捧在手心的寶貝束之高閣,把他隔離在自己的世界之外。就算言逸努力地想要融入陸上錦的圈子,也徒勞無功。

  陸上錦知道,事情會走到今天這麼一個無法收拾的地步,都是陸凜的錯,不是言逸的錯,陸凜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變态殺人狂,擁有一整個随時能為他吸血的遊隼家族,是他的恐怖手段徹底摧毀了他和言逸已經如同湖面薄冰卻并未破碎的感情,言逸去會所與别的alpha親熱确實讓他憤怒和感到被背叛,但隻有他知道,那隻是個分手的借口。

  他們感情淡了,卻隻是淡了而已,言逸仍舊是他心裡不可觸碰的寶貝――是陸凜在已經風雨飄搖的纖細棧橋中央開了一槍,親手把他們還能勉強續上的悠長愛意轟斷了。

  從那以後,陸上錦下意識把排斥言逸當成了反抗陸凜的要挾籌碼,無辜的垂耳兔成了這段畸形不堪的父子關系的陪葬品,而他毫不自知,消磨着言逸似乎永遠燒不滅的熱情。

  真的,燒不滅的,你看那隻蹦?Q的小兔子,就算你拎着它的耳朵提起來亂甩,它還是會乖乖趴回原位,安靜乖巧地躲進角落望着你。

  陸上錦歎了口氣,碾滅了抽至最後一口的煙蒂。

  “你回來,把手術做了,聽話。”

  電話裡的聲音有些弱:“錦哥,你那麼喜歡倉鼠嗎。我把耳朵捏起來,也很像倉鼠的。”

  煙灰缸被陸上錦猛然打翻在地上,絲絲落落的煙灰沾在西褲一角,随着一聲炸裂的響聲,陸上錦的耐心徹底消耗殆盡,對着聽筒怒道:“你當我對一隻耗子有多大興趣?!行,言逸,你就别回來,我看你能在外邊撐幾天。”

  他按了挂斷,把手機狠狠往外一砸,把摞得整整齊齊的兔糧盒子砸得七零八落,草屑淩亂地灑在地闆上。他被追捧慣了,忍受忤逆的耐心就少了。

  他隻是不知道,兔子是很膽小的,波瀾不驚的表情下,可能已經吓得肝膽俱裂,安靜地卧在角落裡,隻是因為無路可逃。

  ――

  言逸倚靠在被窩裡,看着熄滅的屏幕怔怔發呆。

  他在等的是陸上錦跟他說一句回家,而不是回去做手術。

  他是很期待為陸上錦換一個契合度極高的腺體,可是為什麼對方對他的犧牲那麼理所應當理直氣壯,三階分化的腺體不是天生的,他為此付出過多痛苦血腥的代價,連他自己都心疼自己。

  一個站在金字塔最頂尖的omega都犯賤成這副狼狽樣了,為什麼陸上錦就不多問問他的身體還好不好呢。

  木愣無神的雙眼看着自己修長蒼白的左手。

  陸凜按着這隻手放進高速運轉的榨汁機裡的時候,他很清醒。

  飛轉的刀片實在太過鋒利,以至于幾秒鐘後他才感覺到疼。

  那是一種怎樣的疼啊。

  疼到他根本不敢記得。他在陸凜的金邊眼鏡的鏡片上看到了自己,表情扭曲得讓他自己都認不出來那是他。

  陸凜希望他的三階分化能力是“肢體再生”,注射了大量蜥蜴alpha的信息素,慘烈的分化引導卻隻讓他分化出了“瞬移”。

  他是被作為陸家的尖端兵器培養的衆多戰士之一,隻有他成為獨一無二的精英。

  在他經受最痛苦嚴苛的分化引導時,陸上錦大概在上學。他聽過陸上錦在琴房彈鋼琴,他還記得旋律,克羅地亞狂想曲,熱烈浪漫的曲調像一條把他拖出泥濘沼澤的救命繩索,讓他的脈搏和心髒從此為那個少年而跳動。

  他就是不願意承認,陸上錦和陸凜,其實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曾經他的願望是能安安靜靜地坐在小闆凳上,聽陸上錦給他彈一支曲子,每個生日他許的都是同一個願望。

  但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從前不想說,嬌縱得想讓陸上錦猜中他的心思,現在不敢說,怕說出來就真的不靈了。

  他也倦了,拿出筆記本,給陸上錦減了一分。再減到零,就真的不要再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