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仰頭看?奚存青,奚存青沒動,發髻也沒炸成毛球,不知何時他撐起了一把傘面寬大的傘,看?手柄似用上等美玉打造,散着朦胧如?月的夢幻微光。
宣耘玉顧不上自己?的頭發了,抓着欄杆站起來:“道?子……”
奚存青看?了眼,安慰:“不會變秃的你放心。”
宣耘玉噎住,變秃隻是一方面,更值得擔心的還是海面上的戰場。
浮竹甩動紫電沒有什?麼武學?技巧可言,但紫電威力着實恐怖,林德瞧上一眼知道?挨上一鞭必然是皮焦肉枯,饒是他死不了也會元氣大傷,紫電不能碰觸,甚至不能靠太近,紫電環繞的空氣熱得恐怖,其殺傷力不遜于紫電本身?。
一片茫騰騰的水汽中?,揮舞的紫電宛如?狂夭之龍,白霧被切分又被新的蒸汽補充彌合,林德閃躲着,頂住了空中?靈印的敕鎮之力,動作還不算太慢。
紫電的長度威力在削弱。躲過?幾次橫掃後,林德冷靜地觀察出紫電本身?的長度和明亮度在斷崖式下跌,電光須臾破空滅盡,哪怕在大修手裡能維持一會的形态,也不過?隻有一會而已。
不過?林德仍不敢大意,空中?靈印在散發敕鎮之力,旋渦降下紫電,那從海裡拔出來的符文鎖鍊呢?現在還沒動靜。
要不先去斬斷一根符文鎖鍊試試看??
林德正尋思着,心生警覺,紫電破空聲再未響起,茫茫白霧中?出奇的安靜,腳下海水複又流動起來。他低頭,看?不清,但聽聲音是在人?為力量下有規律的流動,緊接着,海面下傳出悠長的一聲嗥鳴。
“是海獸!”
宣耘玉眼睛睜得大大的,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海獸,像一座從海裡拔起的經曆了千年萬年沉澱的山丘。自海中?拔起的符文鎖鍊迅疾沒入它體内,“山丘”頭部光點明滅,裂開,彈出長寬驚人?的透明白舌,如?同神話中?司掌風雨之神用的大扇,劍光突入,從山丘張開的口穿透到後背。
海獸挨了這一下貫穿沒有立即倒下,或許這點傷口對它龐然的身?軀實在不值一提,不痛不癢。林德暗罵了句晦氣,這頭海獸顯然被浮竹操控了心智,單純的大腦袋隻有一個想?法:殺了眼前這個渺小如?蟲豸的人?。
笨蛋海獸先不管,浮竹去哪了?
紫電蒸騰海水的白霧仍未散去,肉眼看?不到浮竹的身?影。林德禦使馭風之術,将白霧聚攏成球,拍在海獸眼睛上,海獸狂躁地甩頭,甩不掉。
海面上沒有浮竹的身?影,怪了,不會鑽海獸腦袋裡去了吧?
找不到浮竹人?哪,林德有些納悶,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解決海獸,任由其作亂不是他的風格。
海獸的戰鬥意識與本領與人?族修士差遠了,充其量因為在海上有近乎無盡的力量源泉,皮糙肉厚耐打而已,打不過?還可以一頭紮進深海逃跑。但這頭海獸被浮竹召來控制心神,自然喪失了“打不過?就跑”的本能,瘋狂追着林德撕咬。林德費了不小的力氣不斷造成可怖的傷口,把海獸恐怖的自愈能力壓榨到幹涸,最終一劍刺穿了厚重的背甲,挑斷海獸神經中?樞,海獸終于失去了戰鬥能力,哀嚎着沉入海洋,最終的嚎叫包含強烈的不甘怨憎與怒氣,宣耘玉聽着恍惚了一下,回過?神來雙耳濕乎乎的,流血了。
林德氣喘籲籲地立在海上,環視四周,浮竹仍未出現。
甚至空中?靈印也消散了。
不過?降下紫電的烏雲旋渦還在,海面一片血染的猩紅,滿是強烈的魚腥與血肉腐爛的臭味,林德環視四周,總覺得還沒有結束。
海面再次湧動起來,稀釋了的血水與散落的海獸血肉凝聚起來,看?着就像……像真正的邪修能使出來的什?麼手段。
林德注視着血肉混合之物凝聚成球,倏然間粉碎成細密的血霧,向他撲來。
林德辨識出這團血霧中?含有什?麼成分了,浮竹把海獸靈魂抓來,以海獸劇毒之血肉為載體,在海獸怨憎的靈魂上印上衆識之海的潮聲,血肉毒害軀體,潮聲污染靈魂,打的好?算盤。
但是這個對他真的沒什?麼影響。
林德猶豫了下,吃了。
這點怨憎對“災厄”永不滿足的胃口來說實在微不足道?,不過?跟着他混能偶爾有所投食就很好?了,祂還挺滿意。
失去凝聚有毒血肉的核心力量,殘骸立刻化作滔天的血雨無力傾落。林德解決掉這個小點心,踏前一步:“浮竹道?友,你還在麼?”
沒有應聲。林德再笑道?:“你冷靜下來了麼?”
海面嘩啦一聲,鑽出個人?頭。浮竹看?了眼上空的林德:“你他媽穿件衣服吧,要不要點臉?”
林德怒從心起:“還不是因為你亂甩雷?”一拳砸下來,海水震蕩,浮竹又不見了,也許鑽水裡去了,林德紮進水裡找了會,沒找到,再浮出來等了一會,再無動靜,或許他是真的冷靜下來了,悻悻地扯了件長袍裹身?飛回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