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半雲也問:“是啊,什麼仇什麼怨,士族之間的事有必要滅人滿門?這種行為豈能為士林所容!”
馮君遊微微搖頭:“其實我不知道……張家與我馮家沒有仇,甚至曾是世交。”
“啊?那為何……”衆人都有些驚訝了,沒有仇,滅人滿門?
馮君遊低頭思索:“想要滅掉豪族,往往是先除了所有修士,然後再滅凡俗後嗣。”
“五十年前,我在山中修道,張桐來找我喝酒,當時他比我高一個境界,再加上兩族世交,我當然不會拒絕。”
“結果喝着喝着,他就把我殺了……同時被殺的,還有馮家的其他幾個修士,他們修為還不如我。”
“之後就是張桐讓我的家人,将我祭成鬼。香火塑造鬼體需要七天,等我蘇醒時,馮家已經滅門了,鮮血染紅了庭院。”
“當時張家很多人,還有張桐都在場,他見我成形,很快将我祭煉到法器中。”
“所以整件事,對我而言,就猶如秋風掃落葉般,忽如其來,等我回過神來時,什麼都沒了。”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何殺我全家,也許練了什麼邪功?”
大家都聽怒了,張家這也太狠了。
先滅修士,再滅族人,還要把人練成鬼。
直到死之前,都還友好的喝酒,這完全是借助信任,把别人害死。
“也許恰恰就是沒有仇,所以才能接近你,憑借信任滅了你……”沈樂陵呢喃道。
“怎麼可以這樣!”炎奴雙目赤紅。
黃半雲最重恩義,憤然道:“這華縣張家草菅人命到令人作嘔,簡直不當人子!”
他實在不太會罵人,不當人子,已然是他罵人最重的詞彙了……
黃半雲最初見到炎奴連件衣服都沒有,渾身上下都是傷疤。
就知道恐怕與當地的張家有關,有些豪強欺壓鄉裡,淩性奴仆,這并不罕見。
隻是沒想到,張家一步步突破了他的想象,無論是滅馮家滿門,還是随意屠殺百姓,都已經是無視國法了。
“我想現在就滅了張家。”炎奴直截了當道。
黃半雲一驚。
有豪強欺壓,而國法管不動的話。自然也會有人看不慣豪強欺壓百姓,一怒之下便殺了豪強,亡命江湖。
黃半雲的父親,便是這樣的人,以至于身為士人,飽讀詩書兵法,卻無法做官為将,隻能在江湖上闖出個青州八俠之一的名号。
但即便如此,也沒有說哪位俠客能滅掉某世家的。
當今天下,為世家之天下,每一個豪族都牽扯極大,師徒門生、名流好友,官場人脈,這還沒算修行界的牽扯。
能滅掉一個世家的,隻可能是另一個世家。
炎奴隻是平民,妄圖滅掉張家,就如同去捅馬蜂窩!
“你想清楚了嗎?若滅豪族,天下再無你容身之地……”黃半雲有些惆怅地看了眼那杆玄鐵槍,又看了看炎奴。
炎奴堅定道:“我從不撒謊。”
沈樂陵咯咯一笑:“好哇,我們一起鬧他個雞犬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