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呢!”
“世家大族皆在南遷,以圖來日北伐。他們走得,我們如何走不得?”
“如今安丘守無可守,南遷隻是無奈之舉,我等也沒有放棄安丘,你三叔公還在城中坐鎮。”
妙寒見軟的不行,隻能嚴厲道:“父親!當年可以南遷,是因為時局尚且穩定,胡蠻還未危及到眼前。”
“如今秃發氏大軍橫掃青州,局勢糜爛,世道徹底變了,此時南遷已經晚了,必有亡族之危。”
兄長朱伯梁呵斥道:“這是你管的事嗎?危言聳聽!”
“此次南下徐州,再過淮南,直達長江。這一路皆是大晉城池,哪裡會有危險?”
“走得慢又如何,胡蠻難道還越過幾家豪族來追殺不成?”
妙寒終于忍不住頂嘴:“兄長,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亂世!”
“當年曹孟德也沒有想到,他父親會死在徐州!”
“如今之世,亂于以往!安丘十萬軍民,才是安身立命之本!”
“不将其經營至固若金湯,反而棄之,必阖家滅亡,死無葬身之地。”
啪!朱伯梁直接給了她一巴掌。
沒有跟妙寒講什麼因為所以,這一巴掌勝過一切回答。
朱瑕之有些心疼:“好了,伯梁,她還小,不懂事,送你妹妹回去。”
妙寒捂着臉跪在地上,本是心涼到極點。
聽到這話,又讓她升起一絲希望。
“父親,您最疼愛我了,從小教我讀書,教我聖人的道理!告訴我什麼是大義,什麼是家國,什麼是正氣,什麼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小時候我看到您雄辯群士,意氣風發,指着竹林說‘君子愛竹,甯折不彎’,指着泰山說‘男兒志高,峻極于天’。”
“您是我最崇拜的人,這些難道您都忘了嗎?”
她想起小時候,父親疼愛自己了,此刻極力地想要喚醒父親。
朱瑕之聽了,喏喏不能言,目光看向别處,眼中閃過羞愧。
他讀了一肚子書,什麼道理說不明白?他能和人說上三天三夜,把經史中的道理,說出花來。
可那時候,不是盛世麼……
妙寒的聲音還在回蕩:“如今天下大亂,我輩讀書人當匡扶社稷,經世濟民,救萬民于水火……”
朱伯梁皺眉道:“你不是讀書人。”
這一句話,直接給妙寒怼懵了。
她讀了那麼多書,她不是讀書人?因為她是女人麼?
“但你是啊!父親是啊!”
“父親,您身為一代名士,一地太守,如今危亡關頭,全城百姓皆系于您一身,萬萬不能走啊。”
朱瑕之終于找到機會說話了:“太守印玺我已交給你三叔公,他素有謀略,定能守住安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