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瑕之終于找到機會說話了:“太守印玺我已交給你三叔公,他素有謀略,定能守住安丘……”
妙寒激動道:“若是帶走精兵和财物都能守得住,還走什麼?”
朱瑕之實在下不來台,怒喝道:“夠了!你越來越放肆了,教你讀那麼多書,你就該知道,治國平天下之前,乃在修身齊家!”
“若是身死族滅,還如何救國?”
“如今安丘已是死地,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當退居江南,以待時機。”
“而不是像你這樣,就知道讀死書!有些道理,你不站在為父的位置,就不會明白!”
妙寒顫聲道:“現在南遷也是死,我們根本到不了江南……不,還有個辦法,把财物都抛棄……家人或可存。”
朱伯梁惱火不已,話直接說開道:“盡是婦人之見!如若死守城池被破,你是什麼下場不知道嗎?”
“而财物盡棄,到了江南又能如何?”
“父親所作所為,全是為了這個家!你還在這不懂事!”
“我倒想問問你母親,是怎麼教得你!”
他又打了妙寒一巴掌,這一次朱瑕之沒有阻攔。
妙寒呆滞道:“兄長,不要去打擾我母親。”
“伯梁,不要上升到琴兒。”朱瑕之揮手道:“讓她在隊末的車廂裡思過,等過了江再說。”
妙寒失魂落魄地被帶走,好壞歹話,軟話硬話,她都說了。感情牌、激将法,她也用了。
統統喚不醒他們。她完全明白父兄在想什麼,這是她早已預見的結果。
父親早就變了,他但凡還像以前一樣卓荦不羁,妙寒都還有點辦法。
可自從當上家主開始,自從局勢越發危亡,父親也就越發得‘懂事’了。
在這亂世中,懂事成了羊。
第96章
我有一策
太陽已經徹底下山,最後的餘晖消失在天邊。
妙寒的心也随之沉到底。
車隊已經收縮,軍隊紮好了營寨,族人們都陸續地搬入營中。
妙寒則被帶進了末尾的一輛空車裡,一路上看着一個個無憂無慮,還在讨論江南的族人們,她感覺到窒息。
她完全理解了屈原為何選擇死亡。
衆人皆醉我獨醒,無可挽救地看着自己心愛的事物滑向深淵,那是令人窒息的折磨。
坐進冰冷的車廂,晚風吹進來,妙寒有一種徹骨的冰寒。
痛恨自己為何要想那麼多。
後悔自己白白傷了母親的心。
兄長好像還在說些什麼,但她卻仿佛什麼也沒聽到,隻是盯着兄長嘴巴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