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了周明楷下鄉,他卻為了蘇雪棠搶我糧票、奪我工作。
蘇雪棠穿得光鮮亮麗,養得臉頰圓潤。我卻過得苦不堪言。
每當我氣不過鬧起來,周明楷便一臉失望,「南音,不要張口閉口都是錢,你變得和那些鄉下人一樣庸俗,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我沉默了,任由他擺布。
直到我拼了命考上鎮衛生院工作,周明楷又逼我把工作讓給蘇雪棠。
聽着他這荒唐要求,我雙眼通紅,該讓的不是工作,是這個男人才對!
1
暮色浸透打谷場時,村長家木格窗漏出昏黃的煤油燈光。
我靜靜地站在村長家門口,指甲縫裡還嵌着下午給稻秧施肥時沾的糞渣。
「小許,你等的消息到了,快接着」,村長枯枝般的手指推來牛皮紙信封,封口處鎮衛生院的紅戳子牽動着我的心。
我慌忙用袖口蹭去顴骨上曬脫的皮屑,那些被毒日頭吻出的溝壑在煤油燈下泛着油光。
「叔……」我喉間一陣酸澀,聲音也有些顫抖,接過信封時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
村長歎了口氣,「小許,别怨叔多管閑事,你這個工作機會可要看好了,别再……唉,你心裡也明白,這機會來之不易。」
此刻指尖觸到信紙粗糙的紋路,眼淚突然砸在「錄用通知」四個鉛字上,洇開一朵灰褐色的花。
我重重點頭,聲音沙啞,「我知道,這次我說什麼也不會讓的。」
為了這份臨時工的工作,我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流了多少汗水,忍受了多少白眼。
回到知青點,我看着自己臉上皺巴的皮膚和滿是繭子的手,趴在桌上狠狠哭了一通。
因為家庭的出身,我不能成為正式工,但我已經知足了。至少,我看到新生活的一絲曙光。
門軸發出垂死的呻吟,一個穿着的确良襯衫的身影逆着光撲了進來。是周明楷,他胸前的鋼筆在奔跑中戳歪了扣眼,顯得有些狼狽。
「南音,我聽說你考上鎮上的衛生院了?」周明楷氣喘籲籲地說道。
2
我胡亂地抹了把臉上的淚,擡眼看向面前這個自從下鄉之後,言行舉止愈發讓我感到陌生的男人,低聲道,「嗯,考上了。」
周明楷的第一反應是緊緊盯着我,眼神裡滿是急切與審視,反複向我确定消息的準确性:「南音,你真的考上了?」
還未等我回應,他便快步走到我身邊,輕聲說道:「南音,你的工作……能不能給雪棠?」
刹那間,我隻覺一股怒火從心底蹿起,猛然回頭,死死地盯着他,雙手不自覺地攥緊,「周明楷!你怎麼有臉說這樣的話?你一張口,我就必須要讓出去嗎?這工作是我拼了命才換來的!」
周明楷唇線緊抿,向我踱了一步,聲音沉下去,「南音,你知道的,她體弱受不住鄉下的苦日子,當初她保護過你的清白,而你以後還會有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