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楷唇線緊抿,向我踱了一步,聲音沉下去,「南音,你知道的,她體弱受不住鄉下的苦日子,當初她保護過你的清白,而你以後還會有機會的。」
我看着周明楷,一直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抖,心裡壓抑的情緒開始翻騰,一種窒息之感緊緊扼住我的喉嚨。
我深吸一口氣,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裡擠出:「周明楷,我不會讓的!」
周明楷似乎沒想到我會如此堅決,他愣了一下,随即輕輕歎了一口氣,從懷裡掏出手絹,動作輕柔地擦掉我眼角的淚,「對不起,剛才是我态度不好。」
「南音,你難道忘了我們來的路上看到的那些被推搡的人嗎?當時場面那麼混亂,那些人一夜之間就被踩得像潭爛泥。你忘了你家裡的情況了嗎?」
他的聲音溫柔卻又帶着幾分不容抗拒的沉緩:「聽話,讓蘇雪棠去鎮上,她記分員的位置還給你,你以前不是吵着想要回來嗎?這樣對你和她不都更好嗎?」
當初,親眼目睹那些人的遭遇,我害怕極了。緊接着,又得知父親也倒下去了,那一刻,曾經那些大小姐的驕縱脾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開始相信周明楷作為對象會保護我,于是沉默地跟在他身後,以為能尋得一絲依靠。
可自從他與蘇雪棠相熟之後,我的境況越來越糟。
周明楷從我這裡拿走各種票據,轉頭這些都到了蘇雪棠手裡。
他總是說,蘇雪棠救了我,趕跑了騷擾我的二愣子,讓我報答她,甚至逼我把因救了村長小兒子才得到的記分員的位置也讓給她。
不知不覺間,我過得苦不堪言。
更有一次,我直接餓昏在了地裡。被村長媳婦搖醒後,我像個無助的孩子一般,躲在她懷裡哭了許久。
而那時,周明楷卻在不遠處的田埂邊,溫柔地安慰着被螞蟥吸了血的蘇雪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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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些,我的心中滿是憤怒,我直直地盯着周明楷,眼神裡沒有一絲退讓:「周明楷,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這工作是我好不容易得來的,我不會讓給任何人!」
我不欠她的,我已經忍讓夠了。
周明楷緊緊皺着眉頭,他試圖緩解氣氛:「南音,你别這麼固執。我不是來和你吵架的。」
換做以往,隻要是他流露出一絲和解的意願,我就會放軟态度,主動低頭和好。可如今,早沒了那份心力。
有些東西,不是争來的。
我懶得再與他糾纏,轉身欲走。
周明楷一把攥住我胳膊,目光灼灼:「南音,今日領了稿費,我跑去供銷社給你買了雞蛋糕和麥乳精,一路護得緊,生怕磕了碰了。」
我輕飄飄地瞥向他空蕩蕩的雙手,嘴角扯出一抹譏诮的弧度。
他這才反應過來,趕忙指向隔壁:「急着見你,路上撞見蘇雪棠,就先給她了,你一會兒去她那兒拿。」
四目相對,他的眼裡清澈地倒映着我的身影,我卻感受不到絲毫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