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别氣了。」周明楷斂了下神色,低聲開口道,「我和她之間沒有你想得那樣,我跟你也解釋過很多遍了。」
見我依舊不肯理他,他似是妥協了,語氣裡帶着幾分讨好,「她哥哥是我哥的戰友,臨終前托我照顧她,我有這個責任護好她。」
頓了頓,他又道:「等她去鎮上,咱們就結婚,請村長擺酒。」
我狠狠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從他身邊走過,冷冷抛下一句:「你和她的事兒,與我無關,往後也不必再跟我提半個字!」
周明楷的手還懸在半空,此刻驟然收緊,手背上隐隐有青筋爆出。
「明楷!」一道清亮的女聲,如銀鈴般在空氣中響起。
4
我提着接滿水的水桶往回走,剛到村口老槐樹附近,就瞧見周明楷正扶着腳步虛浮、身形搖晃的蘇雪棠。
周明楷眉頭緊緊皺起,眼神裡滿是不贊同:「上次給你的糧票用完了嗎?醫生都說了你氣血不足,讓你好好休息,怎麼還跑去撿柴了?」
蘇雪棠怯生生地縮了縮那雙布滿傷痕的手,輕輕搖頭,聲音細若蚊蠅:「我不能一直麻煩你的,我自己能做的事情就要去做,我不想你再因為我和南音吵架了。」
看着她那副可憐的模樣,再想想她如今的處境,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養活自己,周明楷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蘇雪棠微微擡起頭,目光盈盈地望着周明楷,聲音溫溫柔柔中卻帶着一抹難以掩飾的哀婉:「明楷,你不要皺眉。上次你能借給我三斤糧票,我已經很感激了,但我這次真不能再麻煩你了,這個月忍忍總能熬過去的。」
說着,她低垂下眉眼,貝齒輕輕咬着嘴唇,模樣惹人憐惜:「是我不争氣,上工時累暈過去,還弄傷了腿,要不然你也不能想着幫我換工作離開地裡。」
話未說完,蘇雪棠的眼眶已經泛紅,裡面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欲落未落,很是憐人。
周明楷的語氣不自覺地放緩,帶着幾分哄勸:「你别愁,回頭我再想想辦法,幫你多搞幾斤糧票,肯定能讓你撐到月底。」
蘇雪棠的淚花在眼眶裡晃了晃,強忍着不讓它們落下來,聲音帶着一絲哽咽:「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了。」
周明楷低頭看着她,目光溫和堅定:「我答應你的事情會做到,南音可能是因為誤會你我才不開心,等明天我找時間哄哄她。」
「她是個講道理的,我跟她好好說說,她會聽話的。」
聽到這裡,我再也忍不住,大步走上前去,打斷了周明楷的話:「哄我?哄我讓出工作嗎?你憑什麼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你想照顧蘇雪棠你們倆結婚啊,拿我做什麼筏子,周明楷我刨你們家祖墳了嗎!」
「你喜歡蘇雪棠就娶她,我是攔着你了嗎!」
我這話一出,周明楷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他抿了抿唇,緩聲道,「南音,我還要和你解釋多少遍,我和她沒你想的那樣龌龊,我隻是想幫幫她而已,為什麼就這麼讓你難以接受?讓你一次次地小題大做?」
「我和蘇雪棠之間清清白白,她一個年輕姑娘,名聲很重要,南音,你必須給她道歉。」
我氣得渾身發抖,直接把打好的水朝周明楷頭上潑了過去。
冷水順着他的頭發、臉頰流淌下來,打濕了他的衣衫。可他還是看向我,想跟我解釋。
我冷笑,「道歉?誰問我的苦了?大家衣服都是補丁加補丁,蘇雪棠穿得上好的料子,你再看看我身上的衣服,我臉上的曬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