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就是臘月二十五,1990年的元月21日了。
大雪下到後半夜,吳遠起床給土暖氣添煤添水的時候,就已經停了。
太陽打雲層裡露出頭來,照在大地上,不帶有一絲絲的暖意。
吳遠靠在床頭,就聽見有人開了門,随後小江跌跌撞撞地進來了,身後跟着護着他走路的楊沉魚。
“粑粑,粑粑……”
這孩子,不是引狼入室麼?
吳遠連忙裹緊被子,遮蓋嚴實,生怕這小子來掀自己被子。
好在小江玩了一會就出去了,吳遠趕緊趁機起床,洗漱。
臘月二十五,本是磨豆腐、做豆腐的日子,帶着天官賜福的寓意。
但自家豆腐已經做過了。
加上雪後正是最冷的時候,幹脆就把土暖氣燒足,在家裡安安穩穩地貓冬。
太舒服了。
以至于吃完早飯,楊沉魚都不舍得走了。
不用穿得跟肥豬似的,小樓上下走哪兒都暖暖的,這才是有錢人的生活。
饒是如此,到了十點鐘左右。
三徒弟朱六标跟賀英一起,提着東西,深一腳淺一腳地來了。
吳遠迎出來道:“瞅瞅你倆,真會挑日子。這麼大的雪,就不能等兩天?”
賀英道:“師父,我跟老六也是這麼說的。架不住老六非要來,說是給師父送的,一天也不能耽誤。”
這話讓賀英說得漂亮。
完全不是三徒弟的風格,偏偏經賀英這麼一說出口,令人無可挑剔。
進屋做了一會,楊落雁按照老規矩,依舊退了部分的禮。
實在是家裡車庫都放不下了,連帶着車庫頂上的兩口缸裡都填滿了。
就這,魚和肉之類的,還得腌起來,或者煮熟後放起來。
賀英倒是想拗着,可惜拗不過師娘楊落雁。
這大半年來,楊落雁從一家北崗小店,開到三家上海大店,服裝廠也是從無到有,身上漸漸養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權威性來。
賀英是有點心機不假,但在楊落雁的權威面前,壓根不好使。
送走三徒弟倆人,楊沉魚也趁機走了。
一家人吃過中飯,眼瞅着外頭不可能再下了。
吳遠幹脆拉上蔺苗苗,穿戴嚴實,開始掃雪,從院子裡掃出去,一直清掃到屋後面的石子路上。
等到掃到石子路上,正碰上老支書背着手,匆匆而來。
一看到吳遠就在路口,直接把背在身後的報紙丢給他道:“你又上報紙了,這下成名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