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人有時候,就靠着希望過下去。
又聊了一會,吳遠眼瞅着銀色桑塔納怼到老農機廠門口了,便推掉潘麻子再次遞來的煙道:“走了,好好幹,有問題及時講。”
“好嘞,好嘞。”
上了桑塔納,身後的潘麻子在後視鏡中漸漸變小。
吳遠回頭看了看媳婦,眉宇間有些疲憊道:“今天怎麼這麼晚?又遇上麻煩事了?”
楊落雁舒展開眉頭,連帶着肩膀的勁頭也跟着一洩道:“那倒沒有,就是臨下班時,被劉廠長他們耽擱了一會。”
這時馬明朝插話道:“老闆,你是沒看到,劉廠長剛才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絕對是一片公心在玉壺。”
吳遠沒聽出來什麼不妥。
倒是楊落雁糾正道:“是一片冰心在玉壺!”
馬明朝隻能讪笑說:“小娘,我文化低,記錯了正常。”
楊落雁放過馬明朝,接着道:“劉廠長拿廠裡職工說事,聽得我這心裡亂糟糟的。”
吳遠看出來了,一把攬過媳婦道:“原本打算晾晾他們的,現在你又不忍心了?”
楊落雁不答反問道:“你說我這樣子,是不是不适合做大生意?”
“沒什麼适不适合的。”吳遠拍着媳婦柔肩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你被劉廠長他們的表演,所打動,也是人之常情。”
“況且,如果真能以咱們之前的條件拿下縣服裝廠的話,也算是一件大好事。既省得繼續糾結這些了,又能節約一大筆的租廠房費用不是?”
楊落雁情緒有些上揚起來:“那就趁這段時間在家,我跟他們再接觸接觸?”
吳遠點頭:“正好,我明天先跟縣長通個氣。這個事,他得負責到底!”
倆口子回到家,吳遠往沙發上一趟,再也不想動了。
這一癱,就癱上瘾了。
任憑玥玥在他懷裡蹦來蹦去,他也不想動彈半分。
直到老丈人楊支書過來,吳遠這才不得已起身,打招呼,找煙什麼的。
結果一起身,竟然沒爬的起來。
楊支書把玥玥從吳遠懷裡哄過來,不無擔心地道:“怎麼累成這樣?實在不行,就給自己放個大假,在家裡好好歇一歇。”
這年頭,旅遊還沒流行起來。
農村人對待自己最好的方式,也就是心無旁骛地在家裡歇上一陣子。
早吃西家飯,晚喝東家酒的。
碰上鄰裡間有什麼閑碎零活,能幫忙就幫把手。
主家還得好酒好菜地伺候。
不過有一條,這種幫忙純屬義務,沒工錢。
所以楊支書剛說完,走過來抱走玥玥的劉慧就道:“他這個大忙人,在家裡能閑得住?讓人看見,不是東家找,就是西家叫的。到時候不去還不行,到頭來反而歇不好。”
楊支書撓撓鬓角,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