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許頭振振有詞:“就在這兒吃,俺兄弟家開的,自己人,放心。”
熊剛卻一個勁地往後掙,嘴上萬般感謝道:“不了不了,幾位老哥哥,咱崩破那個費。”
說完,一個勁地沖着随後趕過來的吳遠求救。
吳遠就打岔道:“爹,許叔、李叔,這兩天鬼節,這晚上就别喝了,早點回去是正經。”
大老闆都說話了,自然是好使的。
楊支書就勢把熊剛一扯道:“那就陪咱們蹲一會,這時間總該有吧?”
熊剛還能說什麼,隻能貼着牆根蹲下來。
反正他倆腳都是泥的,再貼着牆根蹭一身灰,也沒什麼。
吳遠就在旁邊陪着蹲下來,正準備跟老幾位一樣,往牆上一靠,就見老丈人把外套脫了扔過來道:“墊着這個,你那衣服都金貴着呢!”
“不用,爹,”吳遠笑道:“您閨女給您做的外套,可比我這身燒紙的行頭金貴。”
“真的?”楊支書登時縮回手,把那呢子外套連忙一陣撣灰。
惹得老幾位一陣哄笑。
緊跟着才話題一轉,聊了起來道:“熊局你發現了沒,如今這日子是眼瞅着越來越好了,但人心卻越來越難弄了?”
熊剛雖然已經盡量放松自己了,但言語間總還殘留着當上副局的職業習慣。
語速極慢,不輕易表态。
“老支書,何故如此?你在梨園村紮根幾十年,人心對你來說,早已是囊中之物。”
楊支書歎氣道:“看到咱們眼前這條路了沒?如今我想把這路修修,村裡說什麼的都有。這人心還不如當年從泥土路修成石子路的人心齊呢。”
熊剛追問道:“這石子路我瞅着挺好,就是石子流失不少,再拉點石子過來墊墊,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老許頭笑道:“老楊是想鋪水泥路!”
熊剛一凜,看向吳遠。
顯而易見,他下意識地覺着,這事有幺弟在背後撐腰呢。
結果吳遠沖他攤攤手。
熊剛這就明白了,“老支書,一步修成水泥路,那确實步子大了點。如今鄉裡那兩條水泥主幹道都沒錢修補,坑坑窪窪地,一到下雨天,就讓卞孝生鬧心。”
楊支書顯然不是不知道這一點。
但就是底氣十足地道:“他鬧心歸鬧心,有本事他也翻修一下,用不了幾個錢的。不像咱們村這從石子路鋪成水泥路,花費可不少。”
熊剛苦笑,那不是更難辦了麼?
熊剛這一沉默,吳遠就順勢把話茬子接過來道:“爹,這事不是不能辦,但你得考慮好,以誰的名義來辦!”
“那怎麼說的?”楊支書頓時來了興緻,言罷還埋怨一句道:“知道,你不早說?”
吳遠就不解釋,自己是剛知道的了。
直接抛出思路道:“爹,花錢修路,花誰的錢,修誰的路?”
“很顯然,你現在是花村裡的錢,修村裡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