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許頭當着老夥計的面,就敢開玩笑道:“可惜啊,家裡養了仨個沒用的小子。我要是養了個閨女,哪還有你什麼事?”
這話自然是沖楊支書說的。
楊支書絲毫不虛道:“你試試看?”
畢竟誰也不能真去試試?
說話間,吳遠招呼道:“爹,你帶着許叔和李叔先坐。媽你帶着大娘也上桌,我那還有個羊肉湯,一會就得。”
“瞧給孩子他爸忙的。”王鳳跟着起身道,随即催促閨女道:“你快跟去看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劉慧攔着道:“你就别跟着瞎指揮了,春紅也忙到現在沒停歇的。”
等到吳遠把一瓦罐的羊肉湯端上桌,楊落雁也風塵仆仆地回來了。
一見到家裡滿滿當當地客人,以及一桌子滿滿當當的大餐,楊落雁就忍不住欣喜道:“老公,我這是趕上了嗎?”
吳遠扔掉隔熱的抹布,伸手替媳婦脫掉外套挂起來道:“可不麼?什麼都沒耽誤。”
這一幕,看在一圈老人的眼裡,都是帶着心照不宣的笑。
唯有宋春紅有些黯然。
一種從一天的幸福和錯覺中回到現實的黯然。
但宋春紅很快遮掩過去了。
畢竟身為人民教師,這變臉的本事,是必備的本事。
對于各種各樣的學生,要能随時随地變換心情和臉色,才能鎮得住這些毛孩子。
一頓飯,吃得熱火朝天。
有吳遠帶頭,老三位推杯換盞起來,毫無壓力。
尤其是老丈人。
不止是堂堂正正地回來了,而且大張旗鼓地喝着酒。
劉慧沒去管他,一個糟老頭子,就且讓他得意半天,又能怎地?
轉頭招呼着不怎麼愛夾菜王鳳,說的客氣話,比吃得菜都多。
直到兩瓶茅台下了肚,吳遠又拿來兩瓶要開時,才被老許頭死死地摁住,接着李會計也幫着攔着。
老許頭道:“美酒再好,切忌貪杯。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我們知道你小子有這心就行了。”
李會計也開玩笑附和了一句道:“你信不信你真開了這兩瓶,你老丈人以後就再不帶我們來了。”
楊支書撇了撇嘴數落道:“你們倆老家夥,就知道拿我當擋箭牌。”
随即轉而對吳遠道:“别開了,我們說說話。”
于是吳遠放下了手上的茅台,就聽老許頭問起道:“小遠,如今你的事業都做這麼大了,馬上過年又是新的一年,有什麼新的打算?”
要不說是當領導的呢,一開口就是總結過去、展望未來的話。
吳遠笑道:“許叔,我現在才哪跟哪?一整年下來,掙的錢都被媳婦吊着打,緊趕慢趕也追不上。”
這話聽得老三位轉頭看楊落雁道:“哦,老楊頭,你這寶貝閨女,可真沒白疼啊!”